姜织要避开一股突然吹来的风,偏了偏头,恰好看到宣传栏上沈译驰的照片。
照片中,少年容貌俊美,神采奕奕,极为出挑。加上他有四门是学科标兵,被看到的几率实在是太大。
姜织知道闺蜜担心什么,平静地收回目光,语气坦然:“我之前跟你说过,最近也想了想,我对沈译驰的感觉……更多的是欣赏。大概不是喜欢。就像你跟我说起他们露营合照,我并不会吃醋,反倒觉得他们般配,愿意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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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高考还有一百来天,学校没给学生从假期到课堂的过渡时间。
剩下半年,没有新的知识点需要吸收,课程安排简单得要命,考试、讲试卷,再考、再讲。
重点班的试卷难度大,老师讲评试卷时只挑重难点,讲得快。
姜织跟大家的进度要吃力些,但对于沈译驰、史唐这类试卷错误率偏低的学生,试卷上铺着新的习题卷,一心二用,选择性听。
“下午打会球吧。”史唐从窗外收回目光,见沈译驰目光是落在试卷上,笔杆微晃在解题,另只手捏块糖果,用牙咬开包装,把糖吃了。
看样子他也写烦了,心情一不爽,就得吃糖。
史唐还没从假期的节奏中出来,也无聊:“给我块。”
沈译驰手往口袋里一摸,抓出来一把放在两人桌子中间。薄荷硬糖、水果软糖、大白兔奶糖、花生酥糖、还有一块棉花糖……史唐随手拿了块,见沈译驰手腕一捞,把剩余的都收回去。
高三生娱乐活动少,史唐咬着薄荷糖提神,把跟沈译驰闲聊当作解压:“身上随时装着糖,为了哄你弟?”
七八岁的小男孩,能玩的东西多,糖的吸引力约等于零。沈译驰跟他的相处模式互呛居多。
笔杆在他指间转了两圈,手指修长干净,骨节明显,他皮肤在男生中算白的,手背青色血管凸起明显,隐在袖管下的手腕看着很有力量感。
他心算完结果,勾出答案,轻飘飘说:“我哄自己。”
“娇贵。”周淮总这样评价他,史唐学了来,但想想其实不准确。
沈译驰面不改色,注意力落在题目上,说得漫不经心:“有句话不是说,年少不得之物,终将困其一生。我小时候不讨喜,没吃过几块糖,现在有条件了,就多吃点。”
“……”
沈译驰给人印象硬朗直率,但生活中要细致讲究些。
周淮总说他强迫症洁癖难伺候,史唐观察也确实是,课桌物品永远是最整洁的,把自己拾掇的清爽利落,但他的龟毛特质从不会影响到身边人,他永远是个很百搭的人,出租屋也好,露营住帐篷也好,他没挑剔指责过环境一次。
哪怕沈译驰优秀得与人生出距离感,但实际跟他相处过的人,都会说他性格nice,很会做人。
所以沈译驰说自己小时候不讨家里人喜欢,史唐是万万不信的。大过年跟家人吵架是特例,毕竟是沈译驰挑事在先。
史唐觉得沈译驰学累了逗自己玩,啧啧出声:“这可怜见的,你就装吧,嘴里有没有一句真话。要不是我认识你,我就信了。你幼稚园时珠心算全国冠军,学钢琴大提琴架子鼓、跆拳道、小学时用编程设计的作品在国际上获金奖,初中奥数,高中进国家队,夏令营竞赛,哪次没拿过成绩。就算你是领养的,大人也不会不待见。”
沈译驰笑笑:“领养倒不是。”
“所以啊。下次编点可信度高的再装忧郁。”
沈译驰推开试卷,活动着脖颈,目光直直地盯着正前方,没落到实处的眼神有点意味深长:“怪我,被表象迷惑低估了你的分辨能力。”
“靠!你说谁看上去不太聪明呢。”
闲扯了会,史唐打算接杯水,再继续刷题,起身扫到后门口时,抬臂撞了下沈译驰的手肘一下。
“幼不幼稚。”沈译驰被撞得写错个字,扭头见史唐冲他斜后方使眼色。
他茫然朝另一侧转头,是个生面孔,只听史唐低声解释:“这是杨霄牧的小弟,来找姜织的。”
姜织没在教室里,那小弟托同学把一杯奶茶放到姜织桌上,临走前,朝座位冲着后门的沈译驰和史唐看一眼,好像要确定他俩在这似的。
史唐摸摸下巴,说:“什么情况,杨霄牧要追姜织?”
杨霄牧是校篮之前的队长,已经被保送的北京的体育大学。上学期末沈译驰史唐就是跟他一块打的篮球,作为对手。
沈译驰没表现出兴趣,不接茬,这个话题也就中断了。
因为上学期姜织跟沈译驰表白过,四舍五入算是和他有关,史唐刷题间隙,时不时会嘴贱地转播一句——
“姜织回来了,看到奶茶了,但没喝。”
“一节课过去了,还是没喝。”史唐不忘点评,“你说杨霄牧这招是不是很贱,这样一弄,女生要么收下,要么还回去。收下就给了对方再进一步的暗示,还回去妥妥有了再接触的机会,高啊!”
又过了会。
“她拎着奶茶过来了,是要丢垃圾桶吗?诶……”
沈译驰想捡起手边的橡皮塞他嘴里,再次被史唐提醒看过去。姜织从旁边经过,站在后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