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軻扶著門框,斟酌著打破了兩人間無形的薄冰:「那個……要不要上去坐坐。」他有些踟躇,目光躲閃,沒敢看沈南昭,心裡卻如擂如鼓,嘭嘭作響。
一連幾日籌備的驚喜,此刻正在忐忑不安地等待著嘉賓揭幕。
沉默片刻,那人卻語氣輕快道:「太晚了,我得回了。」
「下次吧。」
聞言,秦軻扯了扯嘴角,他本想假裝無事地說「好」,但喉結上下滾動幾番,最終只能艱難擠出個「嗯」。
他轉身欲走,下一刻卻被叫住。
「秦軻。」沈南昭突然出聲喚他,他眉目含笑,眼裡滿是柔和,輕聲問道,「你會原諒我嗎。」
會啊。
還不等秦軻的理智反應過來,他的心就下意識替他回答。
可他卻不能說。
就像是精心豢養了許久的胖胖貓,突然有一天,它背起了小行囊,鬍子一翹就說要出去流浪。
你千方百計讓貓貓留下,得到的卻是它頭也不回地走入黑暗,等到離開後杳無音信,你只能守在空蕩蕩的房間,守著和它的回憶獨自等待。
周圍的人都說,明明有更好的。其他的貓名貴又乖順,不比那個撿到的流浪貓要好?
的確有更好的,但都不是我的那個。
終於有一天,貓貓回來了——儘管它掌握了生存的技能,卻大變模樣。它渾身髒兮兮的,敏感又小心,侷促地叩開家門後,卻不敢進去,在飼養者注視的目光下,侷促地交疊著踩爪爪,生怕會因為弄髒地板而被嫌棄。
怎麼會呢,這永遠是它的家。
但飼養者必須狠下心來,他需要以故作冷漠的態度,一次次告誡它,下次不可以這樣了,我真的在生氣。
不是簡單用腦袋輕蹭褲腿,攤開柔軟的肚皮,委委屈屈地哼唧兩聲就能哄好的。只有狠下心來,才能讓它知道,被拋棄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
秦軻關上了車門,隔絕了自己的目光,強迫自己挺直脊背地走向電梯。
本該送出的禮物,被那人擱置在旁,便安安靜靜地沉沒下去,錯失了得以拆封的機會。
秦軻推開門,早已設置好的智能開關啟動,瞬間偌大的客廳燈火通明,暖色的光照得四周恍如白晝。
牆上原本黑白灰的線條畫被取下,換上了同系列的海沙落日風景畫,大片的湖藍與澄黃,顯得非常。他看了眼地上的毛絨拖鞋,是一雙情侶款,整整齊齊在地上鞋口朝外。
秦軻面無表情地關掉所有燈,霎時從白晝陷入黑暗,唯有十米長的落地窗沒有拉上紗,透進來的光逶迤鋪了滿地。
他換了鞋,一個人在黑暗中行走,來到沙發邊正欲坐下時,卻因月色瞥見了上面憨態可掬的豬豬抱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