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作家無奈一笑,用手勢安撫臉色黢黑的少年:「我上去看看,你在這等一會。」
候靈秀鼻子一皺,露出那種被看不起時既惱怒又不服氣的表情:「要去一起去,你又沒坐他的凳子。」
何已知抱起手臂:「答應我不打老人?」
高中生看弱智的眼光看著他。????何已知接著說:「也不要罵老人。」
候靈秀快把眼睛整個翻到後腦勺去。
「這是為了我們自己的安全,好嗎?萬一人家是個深藏不漏的武林高僧在這修身養性呢?高人總是脾氣不好的。」
「知道了——就你會編故事,大作家。」
看到少年冷嘲熱諷地動了動嘴角,何已知不禁感慨他果真和雁行有血緣關係。
「廢話,我們是表親。」
「那你為什麼從不叫他表哥?」何已知純粹覺得好奇。
「因為我們沒有那麼親。」
「什麼意思?」劇作家還想繼續追問,可高中生已經一溜煙鑽進了單元門。
花間地小區是磚牆蓋的老小區,沒有電梯。何已知和候靈秀爬到四樓,老頭把房門打開:「我這全是廢紙箱,便宜你們了。」
「爺爺您——」
「快點,別磨磨唧唧的!把畜生拴在外面。」
何已知抱歉地摸了摸net和戈多的腦袋,把牽引繩掛在門把手上。
老頭的房子是個一居室,入口、客廳和陽台連成一條線,何已知進門時差點被門框撞到頭,這才發現老頭其實很瘦小,頭頂只到他的胸口,之所以能在陽台上樓出頭是因為地上墊了兩塊厚磚。
「別大意,武俠小說里都是越瘦的人越能打。」他小聲對候靈秀說。
少年又翻了一個白眼,但氣紅的臉上溫度降了一些。
他們跟著老頭走到陽台,那裡貼著牆整齊地放著兩打捆好的紙箱。
「便宜你們了,」老頭又重複了一遍,用瞪圓的雙目來回掃視著何已知和候靈秀,「年紀輕輕不工作學人家撿垃圾,書都讀到哪裡去了?父母也不管?離婚了還是死了?」
候靈秀貼著褲腿的拳頭握得咔咔響,頭頂青筋直冒,但看了一眼何已知,還是沒有說話。
劇作家嘆了口氣,把手搭在少年背上:「您問題有點多啊。」
「長輩問你問題有什麼問題?」
何已知搖頭:「我說的不是這種問題,是您說的第二個問題那種問題。」
老頭露出疑問的表情,青年無所謂地笑笑:「算了,沒事,您休息吧。我們現在就把您的垃圾拿下去。」
他們提上老人的兩捆紙箱和其他垃圾,走到門口卻發現net和戈多不見了——
狹窄的樓梯間裡堆滿了雜物,有廢舊的雨傘雨靴、鍋碗瓢盆,甚至有斷了頭的洋娃娃和髒的看不出顏色的毛絨玩具,但就是沒有兩條狗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