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三郎却不得不站起身告辞,他还从未如此晚归,又未曾提前和家里人说明,担心娘俩会着急。张璟聊得有些意犹未尽,问宋三郎要了联系方式,约定过两日一块儿去斗宝大会捡漏。宋三郎没什么可隐瞒的,报了自家住址,张璟不由道:“莫非是洛京宋玉郎那个宋家?”宋三郎一拱手,“正是家父,不知兄台住何处?”
张璟只含糊地报了个街道名字。
宋三郎礼貌地没细问,与其拱手告辞。
第一次会面的目的,他只是要与对方建立联系而已。
辞别张璟,宋三郎踏着月色往回走,洛京城并不宵禁,街道两旁的层楼叠院灯火通明,街道上仍旧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四处可见吆喝着卖解暑甜汤的小贩儿,豆汁、香梨浆、姜蜜水、甘橘团、香薷汤、紫苏饮,各种口味。
宋三郎要了香梨浆和姜蜜水,让人灌到竹筒里带走,总计十文钱,钱不多,主要是娘俩在家等着他回家,带些小吃食,总不教俩人白等。
此时已经是亥时初,宋三郎从未如此晚归过,他转进自家胡同口时,远远地就瞧见娘俩站在大门口往胡同两侧张望。
儿子似乎是看到了他,最怕黑怕最怕鬼的小孩儿撒腿向他跑来,黑灯瞎火孩子跑得太快,不知道拌到了什么东西,咚!的一声闷响,孩子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宋三郎忙大步跑过去,夏天的衣裳单薄,宋景辰又是俩手肘、俩膝盖同时着地,疼得哇哇哭,看到他爹过来,疼得就更厉害了,全心全意地往凄惨里哭。
宋三郎忙把孩子抱起来,放到膝盖上,急声道:"给爹看看,摔哪儿了?"
宋景辰:“呜呜呜……好疼,哪儿都疼,手也疼,胳膊也疼,腿也疼……呜呜呜,爹,好疼啊。”宋三郎借着不甚明亮的月光拿起孩子的小手一看,磕破皮了。
“爹,你快点给我吹吹。”
"好,爹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这只手也要吹。”
"好,这只也吹吹。"
宋景辰委屈道:“膝盖也要揉揉。”
"乖娃,不能揉揉,咱们膝盖嗑破皮了,越揉会越疼,回去爹给抹上药就不疼了。"
"怎么回事儿,怎么摔倒了,娘不教你跑,偏要跑,这下知道疼了吧。"秀娘这会儿也跑了过来,喘着粗气道。
“呜呜呜……娘亲,好疼,我要回家。”
“好,回家,回家,咱们回家。”
一家三口回了屋,宋三郎把儿子放到床上,撸起孩子裤管儿一看,夫妻俩快心疼死了,两个小膝盖都蹭破了一层油皮,紫红一片,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小血点儿。
两个小胳膊肘稍微还好一点儿,怪不得孩子哭疼。宋景辰平时爬高上低,挂彩是常有的事儿,只是这次摔得格外狠些,家里都备着擦外伤的药。
秀娘从抽屉里找出来,宋三郎先给用干净的纱布蘸了温开水,再拧干,一点点给儿子清理干净伤口上的尘土。
破损的伤口表面一碰到水肯定蛰得疼,宋景辰不让擦,宋三郎把买回来的竹筒甜汤给儿子打开喝。
有了好喝的,宋景辰就顾不上他腿疼了,津津有味儿的喝着甜汤,疼一下,他也能忍着。"爹,甜汤可真好喝,多要是天天都给我买就好了。"
宋三郎哭笑不得,还真是个孩子,刚才还哭得稀里哗啦呢,一看见好吃的好喝的,就立即眉开眼笑了。
“爹,你也尝尝,可甜了。”宋景辰举着竹筒喂给宋三郎,宋三郎不喝他的,宋景辰又给他娘喝。
秀娘道:“你爹给娘买了,你自己喝吧。”
宋景辰:“给娘买的什么汤,和辰哥儿的一样吗?不一样的话,待会儿我还要尝尝娘的。”宋三郎帮儿子清理干净伤口又给均匀地撒上白药,叮嘱小孩儿伤口不准碰水。
宋景辰道:“我知道的爹。”说完他又搂着宋三郎的脖子亲了一口:"爹,下次要是受伤了,你还要给我买甜汤,我还要吃冰酪。"
“宋景辰,你是记吃不记疼呗,想得美,下次再受伤什么好吃好喝都没有,还要打你屁股,听懂了没?"
宋景辰眨巴眨眼,乖巧到:"爹,我听懂了,不敢受伤了,我听多的话,爹明天就给我买冰酪好吗?"
宋三郎摸了摸他小脑瓜,"听爹话就给你买。"
宋景辰忙举起小手道:“我最听爹的话了,爹爹让我干什么,我就
干什么,多,我想吃葡萄味儿
的冰酪行吗?我不想要小碗,爹给我买个大碗的,让辰哥儿吃个痛快好不好。"
宋三郎点了一下儿子的小脑门儿:“吃个痛快,肚子也疼得快,那么冰的东西,给你吃小碗就不错了,再讨价还价,小碗也没有。"
“不还价,不还价了。”宋景辰粘到宋三郎怀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瞅着他多,小心地伸出两个小手指头,道:"爹,一次吃一小碗,可以连吃两天么?"
宋三郎招架不住,点点头,"嗯,看你表现。"
宋景辰开心了,两只小脚丫美美地点着,双手捧着他的竹筒继续喝甜汤。
秀娘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来:“三郎,今天娘好像有事儿找你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