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如来也嘻嘻笑道:“大哥说的是。想从前,咱们兄弟相处多快活,长青虽成了亲,家里有新媳妇,只也不好把我们兄弟几个的往日情意轻易给丢脑了。”
裴长青道:“哪里的话!自然要去的。且上回大哥送了厚礼,小弟还没致谢。今日这顿酒,合该我请才是。”
张清智哂笑:“区区薄礼又何足挂齿,三弟和弟妹莫嫌弃鄙陋才好。这顿酒自然是我请。你肯来,便是给了我面子。”说完朝小如来暗暗丢了个眼色。
小如来日日跟在张清智后厮混,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便道:“我有个妙点子,也不去什么劳什子的醉仙楼了,吃来吃去就那几样,没甚花头,你妹子如今不是清清静静一人住吗?不如去你妹子那里,叫她整治一桌出来,我们兄弟再坐下痛酌几杯,如何?”
“妙极!正合我意!”张清智附和抚掌。
裴长青一怔,迟疑着时,小如来拍着他肩道:“怎么,莫非弟妹有话不成?三弟,须知堂堂须眉,岂可受制于一妇人?传出去,岂不是堕了我们三义的威名?且哥哥告诉你,如今你刚成亲,处处让她,你是为了体贴,那妇人却最不知好歹,还道你怕了她,愈蹬鼻子上脸,长久以往,你便再想弹压也是难了!”
裴长青怎应得这样的激将,腹内一热,立刻道:“哪里的事!我这就随哥哥们去!”
小如来笑道:“这才是我的好三弟!走了走了!”
梅锦回到家中已近暮日,万氏做好了饭在等,见只有她一人回来,便问裴长青的去向。梅锦只说他半路遇到相熟人走了,让她先回了家,万氏信了,又问了去土司府的经过,正说着话,这时,前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万氏过去开门,见门外站了个陌生的土人打扮男子,十八九岁的模样,面带焦急之色,看见万氏出来,张口便问:“阿姆,你家可有个会接生的娘子?”
万氏一愣,摇头道:“我家没你说的人。你找错地方了吧?”
男子道:“阿姆,你这里可是西门的裴家?”
“我夫家是姓裴,只是我家并没你说的会接生的产婆……”
万氏正和男子说着话,梅锦闻声也走了出来,男子看见,眼前一亮,上前连声道:“便是你吧!便是你吧!金郎中说裴家有个小娘子会接生,叫我来找你的!求小娘子行行好,这就随我去接个生,再生不出来,我家金花就要不行了!”
梅锦惊讶道:“你刚才说谁叫你来找我的?”
“金郎中,回春堂的金郎中!”。
梅锦又问了几句,这才弄明白原委。
这男子名叫宝武,县城外的回龙苗寨人,宝武的妻子金花正临盆生产,因是头胎,到现在已是第三天了,婴儿还生不下来,此时已经全身无力近乎晕死。产婆恐惧,竟趁人不备偷偷溜走了,宝武全家束手无策,所谓病急乱投医,匆忙入城找到了金大牙,恳求金大牙随自己回寨帮忙施救。
在古代,虽然郎中也会接生,但接产与看病被认为完全是两种不同的职业,尤其接产的产婆,地位更是低贱。金大牙自认自己是马平县的头号神医,怎肯屈尊随苗人去苗寨接生?任凭对方如何下跪恳求,就是一口拒绝。苗人性本彪悍,宝武又爱妻心切,哪肯这么离去,见金大牙死活不肯答应,一时红了眼睛,夺过柜台上的一把剪子威胁金大牙,强行要挟持他同去,金大牙惊慌失措之下,忽然想到那天当众令自己颜面扫地的梅锦,灵机一动,将她推了出来,把她吹得天花乱坠,宝武信了,撇下金大牙匆忙打听着找到了这里。
万氏听清缘由,吓了一跳,见门口渐渐又聚了些闻讯过来看究竟的邻人,忙解释道:“我儿媳是能看些小病,只是从未接生过啊,何况你家媳妇又是难产,她怎应付得来!”
宝武双眼红,目中蕴泪,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磕头道:“求求你了,救救金花吧,再生不出来,她就要没命了!”
梅锦沉吟片刻,道:“我随你去吧!”
宝武从地上一跃而起,“快些,快些,这就随我走吧!金花快不行了!”
万氏慌忙拦住梅锦:“锦娘!你莫看人可怜就胡乱应承下来,人命关天,这可不是玩笑的!”
梅锦道:“娘,我有分寸。何况人命关天,我更得去看看。”又对宝武道:“金大牙不是叫你来找我吗?他那里有一副针灸的针具,须借来,我有用!”
此时别说一副针具,便是她要金大牙本人,宝武扛也会将他扛来,立刻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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