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萝和碧玉相视一眼,有些纳闷道:“二姨娘与六姨娘都是从宫中出来的,素来不爱与姨娘来往,今日怎就来了?”
绿萝这话算是委婉的了。这两个姨娘是太后送到府上的,二姨娘进府有几年了,而六姨娘则是一年半。
她们是从宫中出来的,在后宅居大,其他姬妾也不敢招惹她们二人。
而她们平日瞧不上风月庭出身的姨娘,再者自家姨娘在一众姬妾之中容貌最为出众,既会琵琶秦筝又善舞,所以这平日里,常常被其他姨娘寻麻烦。
回过神来,绿萝问:“姨娘,要见她们吗?”
华音思索了半晌,摇头:“就说我尚未醒。”
原本后宅谁也没有沾上**,所以平日尚能维持风平浪静,可现在她是头一个沾了**的人,恐怕这份平衡要破了。
她还是再歇一日,明日再来应付这些麻烦。
再者,那两人还是少打交道的好。
华音对于政事虽不清楚,但也知晓一句老话,一山不容二虎,便是这一公一母也得分情况。
这太后是小皇帝生母,已然垂帘听政,而裴季是摄政大臣,在这朝中几乎一手遮天,华音也偶然听到过两人面上和,但暗地里却是正锋相对的传言。
这两个美人,莫不是太后安插的眼线吧?
不管真假,若是与她们太过亲密,恐会逆了裴季的鳞。
在裴季的地盘上,宁得罪太后,也不能得罪他,还是谨慎些的好。
碧玉去传话,不一会便回了屋中,面色不大好看。
华音暼了她一眼,心里约莫知道怎么回事,却还是问:“两位姨娘为难你了?”
碧玉闷闷地“嗯”了一声,原本想忍下去,但又觉得不吐不快:“六姨娘骂奴婢是贱婢便罢了,还骂姨娘是得意忘形的……玩意。”
华音微微挑眉,心底纳闷。这六姨娘是从宫中出来的,应当是个脑子好使的才是,怎就在这个时候结下梁子?
绿萝见主子纳闷,在一旁提醒:“姨娘忘了?那六姨娘可是求着太后娘娘进的府。”
华音闻言,不动声色的道:“先前没怎么在意,也没有放在心上。”
因主子进府不过半年,又安分守己,不与其他姨娘争强斗艳,或许对府中的一些事情还是不大了解的,所以绿萝也没有太过怀疑。
她压低声音解释:“这六姨娘原是太后娘娘母族中的庶女,应是心悦咱们大人,所以求了太后娘娘,她也得进了府。”
华音脑海中浮现裴季那张冷毅英俊的脸,狭长的眼眸似乎过于深邃,总觉得能让人陷进他的黑眸之中。
若是忽略了他那些吓人的行径,只看样貌的话,他那张脸确实能让女子心神荡漾。
可华音今早与他眼神交汇时,感觉到了那极为强悍霸道的压迫感后,便清楚这么一个人既无心也无情。
收回心思,与两个婢女道:“往后见着了六姨娘与她院子里边的人,避开些。”
那六姨娘的心上人就是裴季,如今守了一年半的活寡,却是被后来者居上,难免不会心生怨恨,到时候来寻她麻烦的人,这六姨娘肯定是第一个。
她这小院里边有四个婢女,虽然不大在意她们会不会被欺负,但好歹也是她底下的人,往后在后宅站稳脚跟还得用得着她们,能庇护得了她们,她自然不会吝啬。
斜阳西坠,天际一片艳色晚霞。
安懿宫的殿中一片冷寂。
年纪不过二十四五岁的太后,正是美艳妖冶的年纪。
太后望着锦盒中沾了鲜血的环形玉牌,美目中有厉色一闪而过,随而抬起头望向立在殿中,身着玄色长袍裴季。
摄政大臣裴季,也是北镇抚司的指挥使,他是先帝在位时一手调教出来的死士,能力卓越,深得先帝宠信。
在十四五岁之际便已经成为了先帝阴狠毒辣的爪牙。
如今不过二十六七的年岁,已经是让人闻风丧胆的裴指挥使了。
裴季那一双浅淡的眼眸略一抬,望着座上的太后,淡淡一哂:“不知臣这份礼,太后娘娘可还满意?”
满意?
太后暗暗捏紧了手中的锦盒。
她如何能满意?
此玉牌是她不久前赠与男宠的,那男宠以伶人的身份居在后宫,入了夜便会换上内侍衣裳入她宫殿,一解她这深宫寂寞,让她享受床帏之内的鱼水之欢。
男宠样貌俊美,年轻强壮,深得她喜爱,可如今命丧裴季之手,让她愤怒之余,又是心惊。
裴季对宫中的事情了如指掌,竟连她在宫中养了个男宠的事都知晓!
裴季身后侧低垂着头的飞卫开了口:“此伶人在宫中胡作非为,**后宫,与多名宫女私通,恰巧被大人撞破。大人吩咐锦衣卫对此伶人处以宫刑,再断起筋骨,本想留他一命。可谁曾想那伶人竟自尽了。伶人自尽后,有人现他身上竟有安懿宫的玉牌,想是在安懿宫盗取的,所以大人便给太后娘娘送还回来了。”
话到最后,裴季微微捻动指中扳指,似笑非笑地问:“不知微臣的这一份礼,太后娘娘可还满意?”
太后已经敛去了那一丝厉色,若无其事的把锦盒盖上,放到了一旁,笑了笑:“不过是个伶人罢了,竟敢**后宫,裴指挥使想杀便杀了。”
裴季淡淡一笑,意味深长:“昨日太后娘娘送的那一份礼,微臣也铭记在心,下回太后娘娘再赠礼,微臣定然加倍送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