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人穿着戏服,画着戏子特有的浓妆,一举一动如行云流水,声音很动听,只是一句话被唱得九曲十八弯,杜婉一个词儿都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
可她会装呀,微笑地端着即可。
这一会儿杜婉忽然明白了,宴会为什么不邀请男子。
在京城上流的圈子里,贵女们如今日这般对戏子品头论足,属于寻常的消遣,可终究要避着人一点。而且大秦国对于女子的约束,并没有杜婉想象的苛刻,夫妻间合不来,也是可以和离的,只需要去官府备案,女子还可以带走嫁妆再嫁。
这个好比杜婉上次失踪回来,清白和名誉都有受损,可损了又如何?
杜婉依旧是贵女,依旧是身份尊贵。
每个贵女见之,依旧要低上一头。
皇权在这个世界,宛如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山,压在每个人的头上。
这时,一众姑娘嬉笑之间,时不时会留意着杜婉。
苏瑜浅酌了一口香茶,陷入了沉思。
眼下宴会的气氛对于杜婉有利,至于某些心怀鬼胎的人就不太好了。心心念念盼着今日的宴会,就是想看到杜婉出丑,现在多少有一些不甘心。
要打破此刻僵硬气氛的,需要一只出头的鸟。
只要有点脑子的姑娘,都不乐意当出头鸟……
然而这个世上,聪明人不少,没脑子的人同样不缺。
其中谢莹自杜婉出现就憋着一股气,愤愤不平。
凭什么?!
凭什么她可以高高在上,她却要受到母亲的警告,不准她再去得罪杜婉。
一个草包郡主而已,有什么了不起?还好意思肖想她哥呢。
谢莹暗暗地瞪向杜婉。
杜婉忽然侧目,撞见了谢莹正好瞪过来的怒目。
想到了她是谁,杜婉不由冲着她嘲讽一笑。
顿时把谢莹气炸了。
恰好这时一曲唱罢。
一个个尚未卸妆的戏子纷纷上台谢幕。
按正常的操作,这是个求赏的环节。
只是谢莹突然站了起来,恶意地指向其中一个戏子道:“你!上来,去给郡主斟酒。今日这里最最尊贵的人儿,就是咱们的骄阳郡主了,好好伺候着。伺候好了,本姑娘有重赏。”
那个被突然点名的戏子,是个身姿纤细的少年郎。
他一听到谢莹的话,整个人都愣住,然后是十分惶恐。
在众人等着瞧好戏的目光中。
杜婉轻笑说:“行呀,小郎君,上来斟酒。”
周围霎时一静。
郡主不该恼羞成怒么?这展不太对啊!
那个少年迟疑地上前,温顺地跪到杜婉的桌旁,低眉拿起酒壶给杜婉斟酒。等酒水满至七分之时方停了下来,轻轻放下酒壶,再默默地退到了一旁跪着,连头都不敢抬。
当戏子的第一天,师傅就告诫过他。
为了得到更多赏银,台上可以偶尔抛个媚眼儿。
下台了,便要恪守本分。
只有认清自己的身份,才能活得长长久久……
杜婉端起酒杯闻了闻,是果酒。
喝了一小口,感觉不错。
于是杜婉赞道:“这酒不错,我很满意。行了,你下去吧,记得问谢姑娘要一千两赏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