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床帐放下,蜡烛熄灭,青莳带着断成两截的木兰花走了出去。
屋内,沈蔓在榻上翻来覆去,一直到后半夜才有了些睡意。
这一觉睡得并不好。天将将放明,沈蔓便醒了过来,辗转许久却也无法入睡,最终还是披衣下床。
青莳在外间,尚在熟睡中。沈蔓没有叫醒她,独自推开门向外走去。。
然而她刚走出芳庭苑,就被斜倚在墙边的一道人影吓了一跳。
待看清那人是谁后,沈蔓错愕不已,“太子殿下?”
项承昀始终看着她,“你醒了。”
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我睡不着,就起来了。”沈蔓揉了揉眼,确信此时天色还未完全亮起,面带试探道,“殿下来的这样早,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项承昀踏步向前,在沈蔓面前站定,清晨的露珠洇湿了他的袍角。
“我有事与你说。”
沈蔓与他对面而立。即便此刻天色未明,光线并不清楚,可沈蔓还是一眼就现了他面上的疲倦之色。
不等她细想,手中便被项承昀塞进了一样东西。
细长,温润,一端有着硌手的花纹。
沈蔓讶然,“玉簪?”抬眼看向项承昀,“殿下已给过我一只了,怎……”
“不一样。”项承昀低声道,“你说过,亲手雕刻的,是不一样的。”
沈蔓怔了怔。
“我把它给你,它会比花簪更适合你。”项承昀又向前了一步,他微微弯下腰,眼中满是压抑,“那支花不好,你不要喜欢它,好不好?”
沈蔓张了张口,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有些慌乱地低下头,却蓦然看到项承昀满是血痕的手。
“殿下!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项承昀顿时收手,藏在身后。
沈蔓面带肃色,伸出手,“殿下,给我看看你的手。”
项承昀不语。
沈蔓语气严厉,又重复了一遍,“殿下,我要看看你的手。”
项承昀垂了垂眸,极其缓慢地将手拿出,轻轻放进沈蔓手掌间。
原本修长完好的一双手,此刻一眼望去,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宛若一块纯白无瑕的羊脂玉沾了狰狞的污痕。
越是靠近指尖,伤痕也就越密、越深。那些伤痕有的愈合了,有的还在越缓缓向外渗血珠,有的甚至伤与旧伤交织在一起、结了痂的和流着血的相互摧折,看起来分外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