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凭什么要死?
秦瑞芝扶着栏杆的手蓦然抓紧。
她的母亲盛崇钰端庄贤淑,孝敬公婆父母,善待副将遗孤,对待丈夫的妾室也是礼待有加,将偌大的将军府操持的井井有条,却落得个被剖腹取子的凄惨下场。
而她在府中仆人的相助,从府里逃离,一路狂奔入了宫,沿着玄武大道,一步一叩,扣响皇宫大门,跪到皇帝跟前,求皇帝为她母亲讨回公道。
可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念着古秉义在中宫之乱护他周全,拥他荣登大宝之功,只是轻飘飘罚了古秉义半年俸禄。
而那位将她母亲剖腹取子的妾室,只是被罚永远不能扶正。而后几年,时过境迁之后,又将她封了璇玑夫人。
虽为妾,却掌管大将军府内务,常以女主人之姿,宴请京都皇戚贵族,所生庶子庶女亦是嫡子嫡女待遇。
而她只能流落在外,苟且偷生,甚至于她母亲肚子里的弟弟,都没机会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
盛氏亦是忠耿武将,对外征战,流过血,堆过人命,立下过汗马功劳,长子入京告状,却死于城外的阴沟里,凶案告破遥遥无期。
凭什么?凭什么?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既然别人不给她公道,那就自己讨回公道。
既然狗,皇帝是非不分,那就换个是非分明的皇帝。
不成功,便成仁。
有杀身以成仁,既然让她重活一世,那么就接着杀身成仁。
秦瑞芝眸子一凛,蓦然转身,看了一眼郑频的房门,随后迈着轻健的步子回屋,缓缓关上房门。
不知过了多久,大厅里喧嚣的闹酒声渐渐停止,楼梯上传来嗒嗒的脚步声,料想是秦清越喝完了酒回屋休息。
约莫两盏茶之后,已是深夜,四周寂静无声。
秦瑞芝手里握着刀,贴在门边,听着门外的动静,只听见微弱的风从过道拂过,蹑手蹑脚推开门,背手把门带上。
刚转身,就将秦清越正蹑手蹑脚向她走来,那动作轻的就差把脚扛在肩上,忽一见到秦瑞芝,脚步一顿,脸上表情一滞,很快就摆开笑意,“哦,是妹妹啊,我喝多了,去趟茅厕。”
秦瑞芝向他后面指了指楼梯,“茅厕在后院,要先下楼梯,出后门,左拐。”
“哦……”秦清越甩甩混沌的脑子,眯着眼睛,然后开始找门,声音也开始酒醉迷离的音色,“你看我,喝多了,脑子也糊涂了,路都不认识了。”
说着还打了个酒嗝,“我……我去茅厕,妹妹,你……你早点休息,明早还要赶路呢。”
然后转身,踉踉跄跄往楼梯走去,下楼梯时,还因为脚下虚浮无力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
下到一楼,秦清越特意转身,看了眼秦瑞芝,朝她咧开大嘴笑了笑,转身后,就立马收敛了笑意。
秦瑞芝站在二楼,从她站立的角度,刚好把这一转变看的真真切切,变脸之快好像刚才那副傻笑的表情从未出现在秦清越脸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