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青松七点多起来,门口放着个装的鼓鼓囊囊的蛇皮袋,桌上两个透明的塑料袋里爆出鲜的青菜叶。
再看吴会萍,已是一副整装待准备进城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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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坐驴车往南弁镇,到镇上站台等车,等了一班又一班。到中午十二点才等到白底红字、写着“南弁-宁城”字样的车开来。
吴会萍一口水没喝,晕车晕得吐了五六回。
四小时后,到达宁城。吴会萍不舍招待所的钱,嘴里还嫌弃青栀:“都是你要跟来,要是没有你,我和你哥倒是可以在汽车站凑合一晚。”
说是这么说,晚饭她唯一允许青松在外花的钱,就是给青栀买了两个茶叶蛋。
她从没坐过这么久的车,连卖票窗口也找不到,青松一路领着她,让她记路,说下次可以来小南城找他们。
吴会萍啐他:“以后再也不来,老老远,鬼才来。”
他们三人从宁城汽车站买了夜班车的票,出往南城,一路黑得鬼鼻子打拐,像一闭眼就能到达地狱。
吴会萍把青栀按在膝盖上,让她半躺下来,自己则忍了一晚恶心。
到了南城已是上午,青栀一觉醒来精力充沛,问青松可不可以在南城玩一天。
青松还没说话,吴会萍一掌已经拍在了青栀的肩上:“快点走!你姐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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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豆是从李阿姨的手提电喇叭里,听到妈妈要来的消息。
李阿姨是管东门桥传呼公用电话的人。
去年副食店旁边装了两台电话,远的李阿姨用手提电喇叭喊人来接,近的她就去敲门叫人,或者大嗓门喊喊。
在跑腿呼叫中,李阿姨的腿脚和中气那是相当牛,尤其她两眼凸得厉害,讲话急吼吼的,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李逵——“交加一字赤黄眉,双眼赤丝乱系”。
青豆见李阿姨是怕的。不是因为她长得吓人,而是这人有点看人下菜碟。
青松是做买卖的,家这片装了公用电话后,他这个“社会编外”人士比人家书记教授电话还多,太不像话。
是以,青豆也被株连,经常接白眼球。
这日,喇叭声里传来“东门桥1o9程青豆”时,青豆先吓了一跳,接着在“你哥告诉你,你妈和你妹要回来了”的声音里一蹦三尺。
几分钟后,顾弈满头大汗跑来。
青豆听见木板门吱呀开了,错觉妈妈到了,酒窝深陷地一回头,弯弯的笑意没有收敛,径直撞进了顾弈眼里。
两人皆是一愣。
青豆愣得明显点,嘴角迅往下一撇,恢复正色。
顾弈本来也没在笑,所以走近她时,只是收了收喘。
“你哥打电话来说你妈要来了。”他家去年也装了电话。程青松估计是不放心,打了两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