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早特意沐浴过,且换上了杜五郎备用于年节的新衣。
杨玉瑶见的美少年多了,仅是目光微微一亮,笑嗔道:“你既送我了好诗,如何许多天不来看我?”
“前几日在为右相办事,今日才得闲,便想献几道佳肴给虢国夫人,以回报虢国夫人赠我透花糍。”
薛白回复了很长一句,连着递了两三个话题让杨玉瑶接,以免冷场,但他的态度却有些矜持,没有半点献媚之意。
“哼。”
杨玉瑶轻哼了一声,伸出两根手指,嗔道:“一则,休与我见外,唤我‘阿姐’或‘瑶娘’即可。二则,莫非不送你透花糍,你便不来看我了?”
“自是不来的。”薛白应道。
“嗯?”杨玉瑶有些不高兴。
薛白一本正经道:“见多了美色,影响我读书上进、为右相出力。”
杨玉瑶转怒为喜,抿唇一笑,凑近了看着薛白。
“我真就那般美吗?”
“嗯。”薛白稍稍避开了她的目光。
杨玉瑶一生不知听过多少次赞美,此时却觉得这声“嗯”很真诚,不是阿谀奉承。
“有多美?”
她仗着自己美貌,故意将那张没有瑕疵的脸凑得更近些,让薛白能仔仔细细地瞧瞧她,也吓吓这个羞涩的少年。
没想到,薛白这次不避,迎着她大胆的眼神,与她对视。
杨玉瑶未曾想过他是这般性格,一会儿之后,她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觉得这事颇为新奇有趣,偏要让薛白先眼神闪躲,不然便是她输了。
两人的眼神仿佛黏在了一起。
一边是美目顾盼,流转生辉;一边是眼神坦荡,能让人懂出故事来。
可惜,还未分出胜负,有不识趣之人上前,打断了他们。
“虢国夫人安康。”
杨玉瑶不悦,转头看向杨钊。
不知为何,她今日却觉杨钊格外的油头粉面,透着股粗鄙的俗气。
“堂兄为何当街与人争吵啊?”她开口问道,语气慵懒。
杨钊道:“还请虢国夫人为我作主,我有一位红颜知己,先是被御史中丞杨慎矜强买,这也就罢了,可杨慎矜竟是……竟是将她送给了一個老妖僧!”
杨玉瑶听了,目光落向那边的马车。
明珠若有所感,抹着泪抬眼回看,显得格外柔弱娇美。
两个美妇各自坐在马车上,隔街互视。一个权势滔天,一个漂若残萍。
好一会杨玉瑶才舍得移开目光,扫了眼那老僧,柳眉一皱,目露厌恶。此时再看薛白,才能感受到这少年郎的好风采。
她招人吩咐道:“去,邀那恶僧与他的美侍到我府上一叙,有酒水款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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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马转入虢国夫人府,添酒回灯,准备开宴。
杨玉瑶让人接了杨钊递上来的礼单,自往上的软榻上坐下,招手道:“薛白,伱过来与我同坐。”
仿佛薛白也是杨钊所送礼物中的一件。
薛白道:“我先去为瑶娘安排几道菜肴如何?”
“怎样佳肴我没吃过?”杨玉瑶不由轻笑,“岂差你那一口?”
杜有邻一脸沉郁地跟着人群,闻言忽然正色道:“那确是非同凡响之佳肴,老夫正是为此而来!”
众人都愣了愣,暗骂好好的筵席,从何处跑来一个臭脸老夫子,话都不懂说。
杨玉瑶倒不生气,看向薛白,问道:“有这般美味?”
“否则岂敢来献礼?”
杨玉瑶虽还有些不以为然,却还是吩咐人带薛白几个去厨房。
杜有邻不情愿去厨房,更不愿待在堂上与一众幸臣、外戚、奸党狎玩,干脆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