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礼嘛,
就要讲究一个投其所好,他给弘历带的有古籍,有笔墨纸砚,还有笔洗……还有两块上等的木材和两块玉石,送给弘历做印章用的。
很快弘昼就发现不对劲了,弘历虽高兴,但除去最开始,他的笑容并未触及到眼底。
弘昼便道:“哥哥,你怎么了?”
“你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似的。”
聪明懂事的孩子多半细腻敏感,弘历就是这般,他沉默片刻后道:“弟弟,你知道吗,年额娘就快给咱们生出个小弟弟来了。”
弘昼下意识道:“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喜欢年额娘。”
可话一说完,他就察觉出不对劲来:“不对啊,哥哥,你怎么知道年额娘要给咱们生个小弟弟,而不是小妹妹?”
弘历正色道:“所有人都是这样说的。”
说着,他朝钮祜禄格格的方向扫了一眼,见自家额娘仍在与耿格格说话,并未注意到他们,这才低声道:“年家请了高僧替年额娘看过了,说年额娘这一胎怀的是个儿子……”
他语气中满是失落。
雍亲王府与寻常百姓家也是差不多的,重长子疼幺儿,比起弘时与弘昼来,他得到阿玛的关注本就不多,若再添个小弟弟,只怕阿玛的目光更不会落在他身上。
弘昼觉得这等话是匪夷所思,可对上一脸失落的弘历,他又有点笑不出来:“哥哥,你是怕阿玛不喜欢你了吗?”
“不,不是的。”小小年纪的弘历就已懂事,知道与弟弟争风吃醋是不对的,“我,我只是……”
弘昼看着他,正色道:“哥哥,你当着我的面没什么不好说的。”
他想了想,继续道:“我想若年额娘生下小弟弟,阿玛只喜欢他不喜欢我们,我也会不高兴的。”
“可如今年额娘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出生,阿玛也没说不管我们啊,我们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他像是看透弘历的心思一样,恳切道:“我知道比起我们来,阿玛对你不算那么上心。”
“可是哥哥你知道吗,那是因为你比我们懂事的缘故,阿玛对你是放心极了,所以才会如此。”
“阿玛每次在我跟前说起你来,总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要我多跟着你学一些,额娘总说若我有你一半,不,有你十分之一,他们就不必操心了。”
“哥哥,你相信我,阿玛也是在意你的。”
弘历却狐疑道:“真的?”
弘昼道:“自然是真的,若是不信,明日咱们一起去问问阿玛……”
弘历忙道:“不,不必了。”
但有了弘昼这话,他心里却宛如吃了蜜一般。
与此同时,年侧福晋看着睡得身侧的四爷,却是半点睡意都没有。
她轻手轻脚起身,坐在炕上发呆。
候在外间的锦瑟听到声音,连忙近来看了看,自年侧福晋月份重了后,她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人是分外小心,唯恐年侧福晋出了什么岔
子。
如今锦瑟更是低声道:“主子怎么了?您可是不舒服?可要奴才请大夫来看看?”
他们院子里就候着两位大夫,是年羹尧从四川请来的名医。
对于雍亲王府的陈老大夫,他们并不敢全信。
年侧福晋摇摇头,手搭在高高隆起的肚子上,低声道:“不必了,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就是觉得心里闷闷的,没必要为了这等事儿吵醒王爷。”
锦瑟知道自家主子对四爷是一往情深,轻声劝道:“主子,奴才听说妇人越是临近生产就越是难受,您再忍忍,等着小阿哥生下来之后就好了。”
年侧福晋苦笑一声,自顾自道:“就算孩子真生出来,只怕也及不上弘昼在王爷心里重要,更不必提在皇上跟前是何等分量。”
原先她喜欢弘昼不假,总盼着自己若有了孩子就像弘昼一样活泼可爱招人喜欢,可如今她却嫉妒起弘昼来,想着就算自己腹中孩子与弘昼一样,可弘昼先入为主,旁人哪会再喜欢她的儿子?
二哥年羹尧总劝她少思少虑,可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锦瑟好一通相劝,年侧福晋面上却仍不见笑容,反倒是愈发忧心忡忡,最后更是呢喃道:“……不知道为何,我这心里总是闷闷的,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似的。”
一直等翌日弘昼前来给年侧福晋请安时,她脸上的担忧之色仍半点没减少。
弘昼本不愿过来的。
一来是年侧福晋对耿格格谋害在先,二来是年侧福晋身怀六甲,是雍亲王府不折不扣的宝贝疙瘩,他可不敢随便靠近。
所以弘昼带着礼物到了年侧福晋院子,却是离年侧福晋远远地。
年侧福晋虽面色憔悴,却是面色含笑,不过脸上的笑意并未触及到眼底罢了:“……没想到你进宫几个月不仅长高了些,也懂事起来,知道给咱们都带礼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