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醒醒,你倒是睡得香。”
易木娜轻踹了虎哥儿一脚,让他从睡梦中醒来,虎哥儿揉了揉眼睛,对着易木娜道,“怎么了,又要赶路了吗?”
易木娜抿了抿唇角,与他催促道,“别废话,快点起来,我们要在天黑之前赶到河窖口去。”
虎哥儿已是习惯了她的喜怒无常,他拍了拍身上的草,从地铺上爬了起来。
易木娜看了一眼他干裂的嘴唇,从腰间取下了水壶,向着他扔了过去,“喝点水,别还没到地方,你就先渴死了。”
虎哥儿无声地打开水壶,咕噜咕噜地灌了两口水,又将水壶还给了她,随着他们上路了。
一路上虎哥儿都是沉默寡言的,他不多嘴,晓得这个时候多说话也无用,也不想着跑,随着易木娜的那几个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那天在俘虏营的时候他就见识过了,晓得自己逃跑也是徒劳,索性沉下心来,跟着这些人走,他们要他休息就休息,要他吃饭就吃饭,要他做什么便做什么,配合得不得了。
见虎哥儿这般听话,同行的一个男子有些狐疑地看了虎哥儿一眼,与易木娜问道,“这小子到底是不是完颜显峰的儿子,怎么这么没种?”
易木娜唇角浮起一丝笑意,回答道,“你忘了他身体里还有一半梁人的血,他像梁人,和梁人一样胆小。”
虎哥儿听着他们叽哩哇啦的,对于他们的话他大多时候都是不感兴趣的,但今天瞧着他们一面说还一面看着自己,虎哥儿有些沉不住气了,终于和易木娜开口道,“喂,你们在说什么?”
易木娜看了他一眼,“他再问我你是不是完颜显峰的儿子,他觉得你一点也不像你的父亲。”
说到这,易木娜眼中浮起一丝鄙夷,但还是言道,“他们都觉得你父亲骁勇善战,很勇敢,可是你却没骨头,不像是他的儿子。”
虎哥儿听了这话小脸顿时涨得通红,他握紧了拳头刚要和易木娜反驳,但想起自己的处境,虎哥儿紧握的拳头又是慢慢松开了,他想到了母亲曾与自己说过的话,母亲曾告诫过自己,在顺境时要戒骄,在逆境时要戒躁,不管遇见什么事儿都要沉着应对。
“在大梁有句话叫好汉不吃眼前亏,”虎哥儿迎上了易木娜的目光,“你们人比我多,年岁也比我大,我若和你们硬碰硬,吃亏的还是我。”
“况且,若说软骨头,”虎哥儿冷笑,“你们这么多人一起欺负我一个半大的孩子,岂不是还不如我这个软骨头?”
“少在这里与我胡言乱语,快些走,别耍滑头。”易木娜冷声吩咐了一句,不再理会他了。
虎哥儿也是沉默着跟着他们一道赶路,临近中午时,一行人方才找了处避风的山坳稍作歇息。
瞧见虎哥儿起身,易木娜瞥了他一眼,“干什么去?”
“如厕。”虎哥儿吐出了两个字,不再理会她,自己向着山坳后走去。
他背对着他们,刚要松开腰带小解,却听一道极其微弱的声音传进耳朵,在那里低低的喊着他,“虎哥儿……”
虎哥儿起先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他的手指一紧,对着那树丛后低低地问了句,“是谁?”
“你不要出声,不要惊动那些人。”
那道声音仍是微弱的,需要虎哥儿仔细留心才能听清楚,虎哥儿的心跳的快了起来,又是紧张又是兴奋,他一动不敢动的站在那,瞧着一双手轻轻地拨开了眼前的草丛,露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他明显已经不再年轻了,两鬓都已是斑白,眉毛上还有一个红色的痦子。
“啊,”虎哥儿出轻微的呼声,“徐先生!”
“嘘!”徐孔义连忙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他仍是匍匐在地上,对着虎哥儿低低地说道,“虎哥儿,你先听我说,我会想法子送信给你爹娘,让他们知道你的下落,你且安心跟着,看他们要把你带到哪里去。”
虎哥儿不敢回头,也不敢太低头,唯恐自己的异样会被那些人察觉,他作势解开自己的腰带,做出了一个小解的动作,一面做一面小声的问道,“徐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我带着小双离开军营后没过多久,在行医时被一伙人给抓了过去,原来那些人是达烈王的部下,命我给他们的主帅疗伤,他们说的燕北话,无意间被我听见了他们要去突袭你爹爹的军营,烧毁营中的粮草,我得知消息后立马带着小双逃了出去,想着去给你爹爹报信……”
说到这,徐孔义叹了口气,“北地辽阔,凭我和小双的四条腿,哪里能快得过他们?不等赶到军营,我们就听说完颜将军率着大军出征去了,我一听就觉得不好,怕是中了那些人的调虎离山计,我和小双一路躲着追兵,没成想前两天居然瞧见了你。”
说完,徐孔义抬眸看了虎哥儿一眼,叹道,“看你这样子,他们八成是得手了,是有人突袭了军营,掳走了你,是不是?”
虎哥儿神色黯然,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多呆下去,唯恐会惹得那些人怀疑,灵机一动,虎哥儿索性揉起了肚子,高声对着易木娜那边唤道,“我肚子疼,我八成要拉肚子!”
易木娜有些嫌恶地转过身,暗暗地吐出了一句,“谁管你。”
虎哥儿蹲了下去,草丛遮住了他半个身子,他的上半身和脑袋却还是能露出来,好让那些人能看见自己,不至于过来。
“徐先生,你想想法子,看能不能救我出去?”虎哥儿小声央求,“我娘一定急死了,我爹爹还在和坏人打仗,我不想他们都为我担心。”
徐孔义压低了声音,“你先放宽心,我会想法子的,依我看,好在这些人没有动伤你的心思,你自己小心些,我和小双会悄悄跟着你,寻到合适的机会,我们就救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