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苏抬头看向眼前的男子,眉目清秀,鼻梁高挺,在黎苏的记忆里,眼前人的长相倒像是中外混血。只不过那满身不容忽视的书卷气却很难让黎苏将他看成一个‘混血儿’。
“阴川?”黎苏轻笑一声。
“啊,我就是那个传闻中无事不知无事不晓的九界百晓生阴川。”男子掀唇自信一笑,神采飞扬,这让黎苏不由得有些晃神,这幅模样,真是像极了她熟识之后的云深。
“话说回来,幻荒大人为何不问自取啊?”阴川佯装生气的看着黎苏。
而这一幕落在远处守卫山洞的游魂眼中则是不知死活的表现。就在他们想要上前警告阴川的时候,黎苏忽视笑道:“我是看了阁下的书,不知阁下想怎么样?”
远处的游魂见此一愣,随即明白黎苏并没有怪罪阴川的无礼,所以当下他们也不再妄动。
看着黎苏微微上挑的眉梢,阴川可不会觉得眼前的女子是个好相处的人。
“幻荒大人也知道,我是一个记载历史的神仙,当年九界大乱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所以有些地方无法求证。”阴川话里有话,黎苏自是明白,只是她可不想同阴川绕弯子。
只见黎苏面朝神墓冰湖,淡淡道:“你想知道什么事情?”
阴川听后一愣,他似乎没想到黎苏会这般好说话。
“我想知道幻荒大人的来历以及当年平定魔界的经过。”阴川毫不掩饰自己对黎苏的兴趣。
虽然这些年九界对黎苏早已敬而远之,可是阴川总是有一种感觉,黎苏似乎与曾经的幻荒主人帝魔云深的消失有关。
听了阴川的要求,黎苏眉头微皱,她的来历吗?真是过去好久了……她都快忘了自己来自何处了……
神墓河畔的十里凉亭旁,黎苏的表情阴晴不定,凉风吹过她的面颊,无端的带起了她鬓角的丝。白衫飞起,她那张常年冷漠的脸上划过一抹悲凉,此刻的黎苏就像一个遗世独立的仙子,神圣不可侵犯。
阴川小心翼翼的望了黎苏一眼,从他提出要求的时候黎苏便一直沉默不语,无奈之下他就想开口缓解一下气氛。
可是就在此刻,黎苏却忽然转头:“不知阴川上仙能给我什么东西交换?”
“啊?”
“难道阴川上仙想空手套白狼?”黎苏神色淡淡的撑起下巴,不怀好意的说道。
阴川听后一愣,随即大笑两声:“只要幻荒大人肯告知在下当年的前因后果,在下愿意告诉幻荒大人如何活死人肉白骨的方法。”
“你是说你有救活林轩的方法?”
“没错,林轩的元神虽然碎裂,可是幻荒大人似乎把他的肉身保养得不错,所以复活他,也不是不可能。”
看着阴川一张一合的薄唇,黎苏如失聪一般楞在原地,过了许久之后才沉声道:“你最好说话算话,否则我不保证我不会亲自动手,杀了你。”
空荡荡的神墓冰湖之上,黎苏的声音仿佛穿过时空长河穿透了阴川的耳畔。
阴川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我怎么敢骗你呢?”
九界里唯一的女尊者,他阴川虽然天不怕地不怕,可是也没有那个胆子同黎苏耍心眼儿。
“如此,最好不过。”黎苏轻启薄唇,话音落下之际,一双晶莹透亮的黑眸忽然泛出诡异的蓝光。
在阴川还未来得及反应之前,黎苏眼里的蓝光便瞬间抵达了阴川的心底。
千年前的往事一幕幕浮上阴川的眼底,血染九界,尸横遍野,女子白衣如雪,从天而降………看到最后,阴川的瞳孔渐渐张大,就在这时,泠泠清音响起,他在一阵箫声中闭上了双目。
一千年,在九界无限的时光长河里显得微不足道,可因为千年前的那场九界大战和帝魔云深的失踪,让一千年前的往事埋于尘埃,至今无人提及。
随着箫声的起起伏伏,如珠玉落地的声音缓缓传来,阴川的脑海里开始闪现千年前的那些秘辛往事,那些存在黎苏记忆里的,无人触碰过的记忆。
千年前,帝魔云深从人界历劫归来,整日整日的在神墓河畔望着幻荒南方的初阳,那是人界所在的方向。
南方的阳光明亮温和,可是幻荒里却常年风沙不断,想要在幻荒看到南方的初阳,云深只好问仙界的太阳神要来一面折阳镜,将本应落在人界北方的阳光截到了幻荒。
只是那折阳镜太小,云深只能将它放在自己的房间里,所以幻荒便出现了这么一个奇怪的景象。整个幻荒里幽暗不见五指,云深的房间却透出丝丝暖阳。
其实云深之所以如此钟爱射向人界的阳光,只是因为人界的那个女子。因为他觉得,只要阳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就好像她在自己身边一样。
就这么过了三年的时光,直到某一天清晨,当南方的初阳洒在云深的眼皮上时,云深忽然睁开了双眼,他起身做了一个决定。
云深决定要去找那个人类,在他的灵识还在破魂石里静默休养的时候,遇见的那个人类黎苏。
云深记得十八年前他被缚于破魂石的时候,第一次见黎苏。那个时候云深便知道黎苏六亲缘薄,情缘坎坷,注定孤独终老。
起初,云深只是同情那个女子,因为他早已洞悉了女子的命数。只是后来十几年的相处让他明白,原来那个女子有一种常人无法洞悉的倔强。
是那种倔强,那种对命运的负隅顽抗让云深对那个女子产生了同情之外的感情。她清高无畏却通晓人情世故,她坚韧勇敢却会偶尔独自流泪。那些日子都是云深陪她一起渡过,虽然黎苏并不知道他的存在,可是这并不妨碍云深对她产生同情,怜悯。。。。。。以及兴趣。
黎苏的父母早亡,可是她并没有接受那些亲戚的救助,云深记得自己曾经听她说起过原因。
“我不算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女孩子,可是我真的受不了他们想要同情我却又害怕我拖累他们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