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要评选这辈子最后悔的两件事,那裴漠一定会说,一是没有坚定阻拦苏雨前往源地,二是没有听南希的话,及时返回紫藤基地,而是在外面漫无目的的闲逛。
导致苏雨醒来睁眼的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他,而是那个早就该死去的“竺仓”。
后来得知这个消息,急匆匆赶回去的时候,苏雨已经离开紫藤基地,不知去了何方。
唯一知道她下落的南希,也因为之前的不配合,拒绝为其提供信息。
但裴漠绝不会善罢甘休,他软磨硬泡,如果不是考虑到如今这台级电脑中还存有竺仓的意识,就差给南希表演当场落泪,不过好消息是,南希最后终于松了口。
在往目的地赶的途中,裴漠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明明在当初,苏雨连同那源树消失在源地,连尸骸都没有找到,又怎么会自紫藤基地醒来。
他多么担心这只是自己的一场美梦,等梦醒来,就现其实什么都不存在。
按照南希所给的具体地址,裴漠来到了柒城,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里似乎就是之前柒城一号基地的旧址。
现如今已然过去了两个多月,一号基地几乎被夷为平地,完全不复往日繁华景象,他不明白苏雨为什么会回来这个地方,难道还有什么是她放不下的吗?
“你知不知道你很烦人?”
是竺仓的声音,自从意识被载入南希,这还是他次获得“自由”,可以随心所欲地开口说话,然后恶心裴漠。
两人在生前就不对付,更别说死后还要被迫相处,竺仓怎么可能给裴漠好态度。
裴漠倒是不怎么在乎,反正这家伙活着的时候就对他构不成什么威胁,更别说现在已经死的不能再死,只能靠着喇叭表达自己的情感与思想。
就当是可怜他吧,嘴欠点也没什么。
竺仓不是南希,猜不到裴漠心中所想,他说这些话,只是不想让或者过得太过舒坦。
在河边找到苏雨的时候,裴漠立马就关上了手机,以此来避免竺仓在关键时候打扰自己。
与此同时,他也有些懊悔,自己在出门前没有对镜整理过形象,也不知道现在这么邋里邋遢,会不会被对方嫌弃。
做了几次深呼吸,裴漠不断给自己心理暗示,按照他们的关系,肯定不会因为外表落差而后改变态度。
“怎么了?”
然而在他还没有做足准备的时候,站在河边的人却突然转过头来,明明是同样的面孔,却透露出异常的陌生感。
这让裴漠立马忘记了刚才别扭的心态,他的步伐越来越快,到最后几乎是跑到了苏雨的面前,却又不敢靠的太近,最终只能在正常的社交距离之外停下。
“你……”心中有太多的话要说,太多的问题想得到答案,但等到真正要开口的时候,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裴漠欲言又止。
特别是当他看到苏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心中的欣喜荡然无存。
“有什么事可以去找南希,我想单独静静,可以吗?”
裴漠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不知为何,他心中忽然升起一种荒诞的感觉,那就是其实站在他面前的人,根本就不是从前的苏雨,只是一个但有同样记忆的复制品。
他无法去解释这种奇怪的想法。
“抱歉,”苏雨从这个人的表情中解读出了悲伤,她有些不解,却还是礼貌道了歉,“可能是我的语气听起来并不算好,所以让你产生了误会。”
裴漠:“……”
他脚下踉跄,险些站不稳,如果这是南希给他的惩罚,那他只能说,南希成功了。
有些狼狈地重新拿出手机,开机后无视那烦人的竺仓,裴漠直接找到南希,询问它这是什么情况。
“因为记忆的部分缺失,导致苏雨可能记不清你们二人之间的过往,这是正常现象,裴漠上校不必大惊小怪,等她适应之后,或许会回想起来。”
意思就是,现在的苏雨或许压根就不知道他裴漠是谁,他就像个突然闯入别人领地的陌生人,可笑又可悲。
苏雨当然也听到了南希的话,也意识到生了什么事,她回过神来,“原来是这样,不好意思,我刚醒,有些事还不太清楚。”
“没关系,”酝酿了许久,裴漠才艰难吐出这三个字,他笑容苦涩,“只要你没事就好,我等得起。”
但苏雨明显不喜欢这种自我感动似的话,她缓缓皱起眉头,犹豫了许久,还是没有说出伤对方的话。
“我要走了,你是跟我一起,还是……?”
不过话刚说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了,毕竟在模糊的记忆中,面前这个人似乎对自己有别样的感情,她不喜欢对方,就该给以明确的拒绝,而不是像现在邀请对方与自己同行。
裴漠无比沉重与低落的心情,因为这句客套式的询问,瞬间雨过天晴,他重振旗鼓,“当然乐意至极。”
既然是自己提出的邀请,苏雨也不好再说其他,只能硬着头皮颔,“那就走吧,我想去其他的地方看看。”
至于具体是什么地方,她还没有下定决心为,本来是打算走走停停,顺便沿路欣赏风景,但现在身边多了个人,做这些事也变得不自在起来。
“你真是不要脸。”
对于竺仓给自己的评价,裴漠深以为然,他觉得在这种事上,就是该不要脸,如果是因为碍于脸面而错过重要的人,那他就真的成了蠢货。
虽然现在情况很糟糕,但也不缺乏好消息。那也就是苏雨在遗忘了他的同时,对竺仓的记忆也变得模糊不清,所以刚才竺仓冷不丁开口的时候,她还往这边多看了几眼。
“你这种连身体都没有的‘人’,怎么会懂我们的感情,”裴漠勾着唇,“我希望你下次说话的时候,可以先问问南希,免得再搞出这样的笑话。”
他情绪的快转换,似乎涉及了竺仓的盲点,许久没有接话,前者还纳闷,想着要不要问问这家伙听懂没有。
“能稍微安静点吗?”
苏雨委婉的表示,他们有些过于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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