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监狱出来,他由单纯的盗窃技能选手变成了十项技能选手,技能多了以后便很鄙视盗窃,认为盗窃只适合土孙这类人。他试图建立自己的江湖,有了江湖,一切随之而来。
他在监狱时得到一个大哥传授保险丝经验:所有案子都必须有保险丝,这根保险丝起作用的关键点是手下犯案时必须咬牙认罪,让案件中断于此。
这名大哥曾经名动江湖,在监狱里还搞掉了一个乱咬牙的家伙,大哥也因为此事被直接敲了脑壳。这事强烈震撼了陈雷。如今,他为人处世处处以关老爷为号召,讲义气,耍豪爽,聚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兄弟。
凡是走得近的兄弟都知道陈雷反复说过的话:谁犯事都各人背起,如果敢把兄弟扯出来,不仅是丢命,还得殃及父母兄弟。
土孙和陈雷关系近,知道陈雷表面温和,实则心狠手辣。这次被警察抓住以后,土孙脑子里一直回忆起陈雷说起过的血案,一个字都没有朝陈雷身上扯。
警车走远,消失在人群。陈雷慢慢给自己点上一支烟,思绪回到以前。
当年杨帆是学校的明星,按现在的说法就是校花,清纯,美丽,犹如小龙女一般,赢得无数男同学青睐。陈雷年龄很小就行走江湖,算是学生中的异类。无论他再异类,终归是少年人,天然爱慕美丽少女。他不仅写了情书,还多次当面献花表达爱情。
监狱几年时间里,陈雷躲入被窝自慰,仍然以杨帆为幻想对象。
想起往事,陈雷心情糟糕起来。他不愿持续阴郁下去,强迫自己把思路集中在侯大利身上。高一时期的侯大利是纨绔子弟,不值一提。读了政法大学后,侯大利气质变化很大,目光冷静,如刀子一样刺人。
侯大利将李送回家,掉转车头,来到最生杀人案的地点。他将车停在距离案地点稍远处,来到一处江湖菜馆。在铐住土孙之时,他对不远处的江湖菜馆有点印象,觉得装修还不错。进入江湖菜馆,点了麻辣鱼和辣子鸡,味道当真很棒。
侯大利与女服务员很快聊在一起。
提起凶杀案,女服务员压低了声音,道:“听说是敲脑壳死的,先奸后杀。不,是先杀后奸。好恐怖,好恶心。”
侯大利又问:“女孩多大年龄?”
女服务员道:“太惨了,死的那人叫陈凌菲,长得挺漂亮。她是刚参加工作的老师。这件事以后,我绝对不敢上夜班了。”
侯大利以聊天的方式询问了遇难女孩的基本情况,比如头什么颜色、衣着习惯、是不是江州本地人等问题,不知不觉就从女服务员那里问到许多细节。他如今只是二中队的实习刑警,没有资格接触由支队重案大队侦办的重案。旁敲侧击打听这些事,更重要的原因是想寻找当年杨帆落水的蛛丝马迹。
死者是年轻女性,这是与杨帆的最大相似点。既然有相似点,他就想多了解情况。
侯大利脑海中浮现出杨帆落水时朱林讲过的话,当年的情景历历在目,色彩、声音没有任何改变,如生一样。记忆不失色,让他承受了更多痛苦。
江州这些年积压了五起没有线索的杀人案件,朱林为此承受了巨大压力。侯大利几年前见到朱林时,朱林还是身材挺的刑警支队长。七年时间弹指而过,朱林明显有了老态,头花白,背也略略驼了。
市刑警支队长肩上的担子重如泰山,外人只见到刑警支队长威风八面的模样,却很难看到刑警支队长破不了案时的沮丧神情。
此刻,朱林正和一位更老的刑警相对而坐。
退休两年的主管刑侦副局长老姜扭开保温杯,喝了一口枸杞水,道:“几件案子都找不到有用线索,这本身就说明了一件事,这几件案子就是一个人做的,这才能做得干净利索。”
“唉,陈凌菲案搞不好又要成积案。若真是这样,我无脸坐在刑警支队长的位置上,得让贤。”朱林头靠在椅子上,浑身疲惫。
这六件杀人案都没有明确侦查方向,又不符合串并案条件。老姜干了一辈子刑警,指挥侦破无数案件,有些案子还是国内有名的大案要案,临近退休遇到这几件看上去并不高明却又找不到突破口的案件,给其刑警生涯留下了深深的遗憾,让其始终耿耿于怀。
对有近五百万人口的江州市来说,十二年时间积压六件杀人案未破,也算不得什么大事。社会照常展,生活还得继续,始终牵挂案子的只有受害者的直系亲属和案件侦办人员。
老姜丢给朱林一支烟,道:“老伙计别泄气,在这个位置上才能盯住这几件命案积案。你们几个刑警头头年龄都不小了,6续要退居二线,那么积案就有可能变成冰案,永远沉在档案里,再不会有人管了。你盯紧的那个实习刑警,水平到底怎么样?”
朱林在这些天一直陷在陈凌菲案,没有顾得上“考察”侯大利。老姜提醒以后,便给技术大队打去电话。问完情况,他深吸了一口烟,道:“刑侦系毕业的学生确实不一样,侯大利提供的烟屁股上确实有土孙指纹,与指纹库里的土孙指纹完全对得上。”
老姜道:“刑侦系毕业生也有笨蛋。只能说这个小伙子天生是做刑警的材料。老朱,你真要创造机会让他接班侦办那几件积案?”
朱林道:“侯大利是侯国龙的独生子,为了查明杨帆的落水真相,考上政法大学刑侦系,六年还没有放弃。要想办下这些积案,一定得有这种咬定青山不松口的犟脾气。而且,他毕业于政法大学刑侦系,从小丁反馈的情况来看,业务能力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