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甲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我、我、我。”
“今天晚上你看到了什么?”木仑突然把刀拔出来,架到弄甲的肩膀上,刚才弄甲在门外站了很久,说不定听到了什么,这个贼眉鼠眼的仆人现在要是说错一个字,木仑立马就要割下他的头。
弄甲把头垂得更低,尖尖的下巴几乎要碰到胸口,“今天晚上我一直睡在自己的房里,既没看到大王,也没看到王长子,什么都没看到。”
木仑死死地盯着弄甲看了一会,“起来。”弄甲急忙从地上爬起来,一声不吭地走到前面,只是腰更加弯曲。
顺着王宫内的青石板路在一栋栋吊脚楼间穿梭,最后来到位于整座王宫后部的大王寝宫——一栋两层的吊脚楼。远远看过去,整栋楼就像夜色中静止不动的一张方脸,昏黄的光照从两个纸糊的雕花木窗户透出来,仿佛方脸上两只闪烁的眼睛。惨白的月光把雕刻着飞鸟的屋檐投影到石板路上,仿佛是这张方脸伸出的长舌头,吞噬每个走进他嘴里的猎物。两个卫士握着铜戟如同方脸上的两颗尖牙守卫着进出的大门,里面隐隐传来令堆断断续续痛苦的**。
木仑大踏步走上楼前的石阶,推开厚重的大门,跨进齐膝盖的门槛,房内的景象让他的眉毛打起了结。三个赤身裸体的女人颤颤巍巍地跪在床前,不知如何是好,看到木仑进来,本能的羞耻让她们赶紧抓起随手的衣物披在身上,从她们年轻的样貌和露在衣物外面的身体,木仑可以判断出这些女子年龄应该都不过十六岁。
“啊——嘶,啊——嘶,痒——啊——嘶,痒死了!”青纱笼罩的大床上一堆肥肉在翻滚着。
“木仑,啊——嘶,快,”木仑看到阿爸在向他招手,“快来,过来。”
木仑犹豫了一下,仍然迈步走过去,撩开轻纱罗帐看到了阿爸全身的肥肉上,冒出了无数的小红点,他的手在这些小红点上不停地抓挠,挠破的红点流出了带着脓水的血,“阿爸,怎么会这样?”
“啊——嘶,我,我也不知道,”令堆坐起来,手指把胸口抓出了几道血痕。
木仑急忙抓起一件衣衫盖到阿爸身上,令堆却像被火烧到一样,狂叫着把衣衫扔到一边,“你要杀了我吗?”
“啊——嘶,我浑身又痒又烫,你还,还要给我盖衣服,”木仑惊恐地看着令堆红着眼,嘴角流着口水,双手撑在床沿,像极了一头要吃人的恶狗,“啊——嘶,孽子!你存心要杀了我,啊——嘶,”令堆腾出一只手来指着木仑,“我死了你好当,当大王,是不是?你说是不是?”
“儿子不敢。”木仑立刻和那几个睢国女人一样跪在了床前。
“叫人,叫人抬椅轿来,啊——嘶,我要去见雅格大摩师。”令堆嚎叫着。
不大会功夫,四个奴仆抬着两根粗大的竹子站在寝宫门口,竹子之间架着一个铺着虎皮的躺椅,椅子顶上罩着油纸伞。众人七手八脚把大王抬上轿椅,侍寝的睢国女人给大王披上了一条葛纱,只有这种薄如蝉翼的稀世葛纱,才能既盖住令堆大王的身体又不至于让他感觉难受。
刚要出,令堆大王从椅子里伸出手来指向几个侍寝的女人,“带上他们。”
王宫的背后,一条可容两匹马并排行走的青石板歪歪扭扭地通向蟒山顶。惨淡的月光下,巍峨的山峦如一条磐卧的巨蟒,凸出的三角形顶峰如同巨蟒的头向上扬起,雅格大摩师居住的洞窟就在那里。
木仑骑着马,打着火把走在最前头,身后四个光着脊梁的奴仆把轿椅的竹竿扛在肩上,轿椅上的令堆大王在凉爽的夜风吹拂下似乎并没有刚才那么难受,只时不时出细微的哼声。紧跟其后的三个睢国女子穿着薄薄的衣衫在凉风中抖。除了令堆大王偶尔哼哼唧唧以外没有人说一句话,一行人沉默得如同送葬的队伍。
青石板路虽然弯曲,但还算平整,直接通达山顶雅格大摩师洞窟的门口。经过一个时辰的行走,达到洞口时,已经累的**吁吁的三个睢国女子出了惊叫。
一条巨蟒正盘在洞门顶上,吐着火红的杏子。据说这条巨蟒从前居住在洞内,时常下山吞食牛羊,甚至活人。雅格大摩师为保护卡洛城安全,孤身一人山上,把巨蟒变成了如今看到的石雕,巨蟒的洞窟也成了大摩师修炼的地方。尽管明知道是石头,但在忽明忽暗火光的照耀下,蛇头仿佛在左右晃动,看得木仑心里也一阵毛,他从未进入过雅格大摩师的洞中,这次终于有机会亲眼看看。
“敲门,敲门。”令堆大王在轿椅上命令木仑。
话音刚落,随着刺耳的吱嘎声,木门缓缓向内打开,露出黑洞洞的洞口。
“快,进去,快进去。”令堆大王挥舞着手喊起来。
木仑跳下马,刚要往洞里面走,令堆大王又吼叫起来,“木仑,你给我站住,在洞口等。”
木仑默默注视着令堆被抬着从眼前经过,走进黑暗的洞中,他的拳头紧握,心头一股怨恨升起,他忽然希望令堆进去之后再也不要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