岗巴把风灵扑倒躲过怪兽尾巴的横扫之后,刚站起来,眼前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基布?”
岗巴的惊呼声刚出口,立马被基布一把拽住,纵身一跃跳到怪兽的背上。
“抓紧了。”基布大声示意岗巴抓住怪兽背上凸出的鳞甲。
忙乱之中岗巴来不及细想,把手指抠进怪兽的鳞甲缝隙里,怪兽猛地转身,踏着震地的步伐,大摇大摆朝着山谷外走去。岗巴转过头,看见一只怪兽的尾巴横扫过正在燃烧的炉灶,一声巨响炉灶轰然倒塌,燃烧的木材四处飞溅,又传来士兵被砸中的惨叫。岗巴不忍再看,回过头来,看见的是基布意气风的笑容。
“我说过,我会回来救你,说到做到。”基布大力拍打着怪兽的背部,怪兽加快度向前进,巨大的尾巴左右摆动,抽打得身后的树木啪啪作响。
“你怎么得到这些怪物?”岗巴大声叫。
“不是怪物,这是龙婆,”基布转过头来笑着说,“过程太复杂,等到了地方我再慢慢跟你说。”
“放我下来。”岗巴大声说。
基布以为岗巴第一次骑在怪兽身上心中害怕,笑着说,“别看龙婆很凶恶,但是很听我的话,不会把你甩下去。”
岗巴铁青着脸再次大声说,“放我下来。”
基布这才注意到岗巴严肃的神色,他拍了两下龙婆的头,龙婆慢慢停了下来。
岗巴踩着龙婆的鳞甲,跳到了地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基布不解地看着岗巴,此时,另外两只龙婆也跟了过来,哇喇和巴艾轻松地从龙婆背上跳下来。
哇喇大声喊道,“听着那些人哭爹喊娘的声音,简直太过瘾。”
巴艾的脸因兴奋而满面红光,“我从来没有这么爽过。”
两人走到基布和岗巴旁边一下愣住,他们预想中的胜利喜悦并没有在基布和岗巴脸上呈现,相反被救出来的岗巴看起来非常愤怒。
“基布兄弟,我很感激你来救我,但通过这种残忍的方式我接受不了。”岗巴很认真地说。
基布的眼睛鼓了起来,“你说我残忍,你竟然同情那些折磨过我们的濮囯人?”
岗巴与基布对视着,“折磨我们的是没有人性的祖平,申加,还有那些奴隶主,不是普通的濮囯士兵。”
基布愤怒地大手一挥,“有什么区别,我们哪个没有被濮囯的士兵拳打脚踢过,你忘记了是谁用鞭子把你抽得昏死过去吗?”
岗巴一时有些语塞,基布说得没错,绝大多数时候,对奴隶的惩罚都是由濮囯的士兵来执行,如果说祖平申加是主要凶犯的话,实施惩罚的士兵就是帮凶。但炼铁这段时间以来,岗巴和安武手下的士兵每天吃住劳动都在一起,他看到这些士兵,勤劳,勇敢,忠诚的一面,岗巴很难把他们和凶残的祖平申加归为一类。
“作为一名士兵,执行命令是他们的职责,错不在他们身上,在下命令的祖平申加身上。”岗巴诚恳地看着基布,“再说,刚才被龙婆伤害,甚至丢失性命的士兵并不是祖平手下的士兵,他们不是我们的仇人。”
“对于我来说,没什么不一样,无论是士兵,还是祖平、申加,甚至哪个部族的头领,他们手里都沾满了我们邑人奴隶的鲜血。”基布咬着牙齿说道,“就连那些濮囯的寨民,也没有一个好东西。”
巴艾走到基布的身边,和基布站在一起,“前不久我们就遇到一伙森多的寨民,他们逼我们走进了幽灵沼泽,还好我们命大,不但没死,还遇见了很多和我们一样逃亡的邑人奴隶。”
岗巴张了张嘴,但最终什么也没说,的确,在濮囯,邑人奴隶和牲口没什么两样,奴隶主把他们当牛马使唤,而大多数寨民尽管不歧视邑人奴隶,但也很少有人把邑人奴隶当做朋友来看待。
基布走上前来,拍了拍岗巴的肩,“我知道你善良,但在这里,善良只会受欺负,跟我们到沼泽去,那里没有欺压,没有濮囯人,我们需要你,那里的邑人们也需要你。”
岗巴再次骑到了龙婆的背上,他默不作声地低着头,坐在基布身后,耳边还回响着安武手下士兵们的惨叫声,他的思想有些混乱,基布来救他没有错,作为受欺压的奴隶,与祖平有深仇大恨的奴隶,驱使龙婆杀死几个森多士兵也不算过分。士兵们受命惩罚奴隶,那是他们的职责,似乎也没错,那么错在哪里?错在祖平,申加吗?仅仅是他们吗?
龙婆跑了一夜,岗巴也想了一夜,但得不出一个最好的答案。天蒙蒙亮的时候,岗巴抬起头,漫无目的地看着四周,无意中看到了哇喇骑着的龙婆后背上,似乎还绑着一个昏迷的人,从衣着打扮上来看,很像安武手下的士兵。
“那是谁?”岗巴拍了拍基布的后背。
“人祭。”基布回过头来,“住在沼泽里的邑人们需要人祭。”
“为什么?”岗巴一向对这种祭祀方法有不同的看法,他认为以无辜的人的生命来换取神灵的保佑太过于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