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嘴上从没当面夸过黎早。
而黎早，看到画被挂起来，心里挺高兴，嘴上也没有提过。
你不提我不说，久而久之就真的没人提起了。
6向宁站在牡丹图前看了很久，他很确定，这幅画，或者这些画，都是黎早画的。
但画上的落款，是“大枣”。
早，枣，音一样。
以前他以为苏葵叫她“早早”，后来有次偶然的机会，他听到苏葵叫她“小甜枣”，他才意识到是“枣枣”，而非“早早”。
小甜枣，大枣……
想着想着，6向宁不自觉嘴角上扬，原来这个秘密就藏在他们家的书房里，他居然现在才现。
从拍卖行出来，他目送护送朱总回家的车队离开，随后赶紧拿出手机。
黎早那边响了好一会儿才接。
“枣枣，你在哪？”
听到这么亲切的昵称，黎早感觉怪怪的，说不上来的别扭，“我在医院。”
“嗯，这个好消息确实要第一时间跟妈分享。”
黎早听着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6向宁紧接着解释，“我是说，你们画廊签的作品卖出了这么高的价格，恭喜你们。”
“谢谢。”原来他说的是这件事，幸好幸好。
“晚上一起庆祝？”
黎早谢绝了，“我们自己庆祝，谢谢了。”
6向宁难掩失落，站在马路边上，一阵风吹过，上的银杏叶子成群结队打着滚过来，他眼光放远，看到旁边的巷子里一整排金色的银杏树。
那金灿灿的，特别的明媚。
那年在医院的康复室，窗外也是这样一排银杏树，一到秋冬，满目金。
黎早陪他在康复室每都能看到，从葱葱郁郁的绿，到金光灿灿的，黎早日夜不离陪伴和照顾了他整整两年。
此刻，看到这一树金，6向宁又勾起了那些当初不在意现在却觉得无比珍贵的回忆。
“枣枣，”他忽然又这么叫她，“让我见见你，好吗？”
黎早正在妈妈的病房里，除了昏迷的妈妈，没有其他人，安静得很。
6向宁这话说得压抑而又深情，还带着卑微和乞求，她的心都颤了一下。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开心到起飞。
可是现在，她眼里只有清醒和冷静。
“6向宁，我们在一起五年，五年的时间你心里都没有我，现在分开了，就有我了？有句话叫‘迟来的深情比草贱’，没听过？”
6向宁沉默，他听到了心口滴血的声音。
这是黎早明确的拒绝。
“我以为冷静一段时间你会自己想明白。”
“我不明白，”6向宁认真道，“之前你要离婚是因为赵子初，我承认我几次因为她而忽略了你，我知道错了，你也原谅我了，这件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现在你要分手，我知道你是受了爷爷的逼迫，可我也在努力争取，你就不能等等我吗？”
“我等你爱我等了五年，我已经决定不爱你了，我想爱自己。”
6向宁再次沉默，心痛到无以复加。
原来，至今，她都不信他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