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紫玥见宫女上来拉她,又不上吊了,她拖着众人去撞墙,力气又大,嘴里还哭腔哭调,娇滴滴地:“莫拉我,让我死了算了,那白痴公主一天到晚的气我,我早晚不是被她气死,便是被她活活打死,那我还活个屁呀!”
“谁是白痴公主啊?你才是名副其实的白痴?本公主马上让人宰了你!”羽浣霞何时被人这样骂过,顿时气得失去了理智。
正闹得不可开交之际,门啪的一声被人推开,来人声音朗朗,带着微不可察的怒意:“萌紫玥,你又闹什么?”
羽浣霞一看是她小舅舅,恨恨地道:“她又疯了,真想捏死她!等本公主好了,一定弄死她。”
萌紫玥一见来的是锦裘华服的张三公子,立即叫了一声张三疯,接着冲公主呸了一声:“呸,你个丫头养的二货,得意个屁啊,你永远都好不了,药都被你打没了,好什么好?”
又骂她丫头养的!羽浣霞蒙着面纱的脸气到扭曲,眼神一阴,上前一步,便要给她一巴掌。萌紫玥却率先伸出脚来,要给她一脚。张三急忙上前拉住羽浣霞,大喝一声:“公主,小心。”
两人因张三的介入,都未能打到对方。羽浣霞气得鼻翼猛烈地翕张,面纱随着她急促的呼吸,动荡的厉害。萌紫玥却甩开拉着她的几个宫女,若无其事地蹲到地上去捡药材。
“公主,莫和她计较,等她配出解药,再收拾她不迟。”
张三命宫女将公主送回屋子,又吩咐下人将凌乱的屋子打扫干净。他垂眸望着萌紫玥,声音沉沉:“萌紫玥,本公子觉得你这两天是故意无理取闹,太医的迷心散,是不是对你不管用?”
萌紫玥对他的话听而不闻,头都未抬一下,兀自将散乱的药材拾进药屉。间隙,还将碎了的玉砚狠狠砸到张三的脚下,溅起了一地的碎片。不过张三不是羽浣霞,这种小儿科的事不能让他挪动分毫。
张三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根银簪子,倾身递到她眼前:“簪子还你。”
萌紫玥被抓来后,答应为羽浣霞配解药,并写了一张方子,让太医照着方子熬药,暂时缓解了羽浣霞身上的痒状。
淑贵妃本想直接喂萌紫玥毒药,以此来控制她,可又担心她反弹太大,进而来个鱼死网破。便盘算着,还是先好言好语的,尽可能地忽悠着她配解药,暗地里却偷偷给她下毒药,等她觉中毒时,为时已晚矣。
但萌紫玥的心眼多的像河塘里的藕,送来的吃食,她都会用银簪仔细检验,见无异样,才会吃喝。而且,她似乎知道他们会在筷子上下毒,每次都会将筷子放在菜里搅动,然后再验菜。
淑贵妃边命令太医配银器验不出的毒药,边让张三将萌紫玥的簪子夺走。张三受其姊之命,佯装来看望萌紫玥,却偷偷抽走了她的簪。
凑巧一位太医建议,与其用毒,还不如用那种可以暂时控制人心智的迷药,而且,这种迷药有个好处,可以掺在熏香中使用,方便的很。等到药生效了,她犹如一个傀儡一般,让她做什么便做什么,想怎么摆布她都行。
淑贵妃觉得此计甚妙,立马便采用了太医的建议。但这种叫“迷心散”的迷药,也是刚研出来的玩意,这位太医还未找人试验过,仅是按理论阐述,应当是如此。
掺了迷心散的熏香一熏,萌紫玥毫无疑问的中招了。
结果,她是变乖了,让配药,便老老实实寻了药材配药。但众人,抱括太医在内,皆迷惑不已,为何她中了迷心散后,会突状况不断——她动不动便豁出一切的大闹一番,还寻死觅活,骂人也是骂的人家狗血淋头,自己却脸不红,气不喘。种种荒诞的行为,比之市井泼妇亦未遑多让,俨然一个活得不耐烦的状态。
张三有和羽浣霞有一样的怀疑,觉得她是故意为之,但苦于没什么证据,因为她不胡闹的时候,都很乖啊!
再说萌紫玥看了眼前的簪子一眼,伸手接过,随手就扔到下人的帚簸中。张三大惑不解:“我看你挺宝贝这簪子的啊,遗失了之后,还特特地寻了好多回,如今我帮你找回来,巴巴的来还你,你怎么就扔了呢?”
萌紫玥眨了眨眼睛,蹙起眉头:“是吗?我怎么觉得,这簪子是特别讨厌的人送给我的,扔了算了。”
说罢,她干脆盘腿坐到地上,拾了一根树皮模样的药材在手,掰碎了往嘴里扔,像吃糖果一样,吃的津津有味。
张三觉得那药材应该是苦的吧,一瞬间仿佛自己嘴里都是苦的,便好心地道:“莫吃那个了,怪苦的,我让人给你送几盘点心来。你也莫坐地上了,姑娘家家的,还是得有个姑娘家的样儿。”
萌紫玥白了他一眼,嫌他假惺惺,又聒噪,不予置评,仍旧啃着树皮。
张三觉得她那副天经地义的模样颇为碍眼,还待再劝,突然又有喧哗声传来:“元朝暮,你说什么?有胆你再说一遍?你还未与本公主大婚,便要先纳妾?你究竟置本公主于何地?”
“不是这样的,公主,你听……”
嘈杂声渐大,张三拧起漆眉,若有所思地瞥了萌紫玥一眼,“元朝暮?他不会是真想纳你为贵妾吧?”这仅仅是姊姊的拖延之词,且萌紫玥不是也拒绝了吗?
萌紫玥瞪圆乌溜溜的眼睛,望着他,摆出和阿呆一样既茫然,又无辜地表情,声音甜甜地道:“大叔,元朝暮是谁啊?你莫不是老糊涂了,我中了迷心散呀!”
张三气的吐血,一张俊俏的玉面涨的通红,这死女人,一会儿喊他疯子,张三疯,一会儿又叫他大叔,他有那么老么?他也才二十出头而已,尚未娶媳妇儿呢!
他盯着她犹如春水洗过的黑眸,恨恨地道:“白瞎了一双好眼睛,长你身上真是浪费,再惹我,有你好看。”话音未落,他怫然不悦地挥袖离去。
气走了张三疯,打扫的下人也离开了,萌紫玥跨下脸来,颓废地往地上一躺,两手握成拳头,用力捶地……
福昌公主入住的那间公主房里一片闹腾,羽浣霞正在里面疯狂地砸东西,噼噼啪啪,稀哩哗啦的碎裂声不住传到门外。
而站在外面的元朝暮低着头,虽一脸羞愧之色,却脸色苍白,两股颤抖,好像是身体不舒服,在极力忍受的样子。他低声不住的解释:“公主,朝暮知道自己错了,特来向公主赔罪。并且家父和家母,还有姑父和姑母,也要来向公主请罪,万望公主恕罪……”
张三在暗影处默默地看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这元朝暮的确是生了副潘安貌,气质也温润,不然也不会让福昌公主对他一见倾心。
可这元朝暮……张三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觉得公主真命苦,好好的一个天之骄女,素来都是雍容端庄,心高气傲的,现下却被他气得风度尽失,成了和萌紫玥这死女人一样的泼妇了。
其实张三的想法一半对,一半不对。羽浣霞之所以这样愤怒,一半是让萌紫玥折腾的,还有一半才是元朝暮的原因。
她修养再好,也是一位说一不二的公主啊,前被萌紫玥折腾的火气直冒,又被元朝暮要纳妾一刺激,就算她是个豆腐脾气,也忍不住了。
若是元朝暮提出是纳萌紫玥为妾,她也没这么大的火气,因为她事先就知道元朝暮心里有萌紫玥,她虽妒恨,虽挖空心思的想要除掉萌紫玥,但好歹有个心理准备了。可此时,元朝暮明着是来向她请罪,实则是希望她同意他纳表妹为妾!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个郑惜霜一直对元朝暮死缠烂打,羽浣霞在选元朝暮为驸马时,便调查过了,甚至还派了红袖和绿釉去将她驱离元府,本以为郑惜霜回了郑府,便会死心嫁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