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掌,他早就想赏给四皇子尝尝了。
那日在宫道上,四皇子胆敢去靠近他的玉儿,胆敢惦记玉儿的耳坠时,他就想让他知道厉害了。
可惜那时他不过是一抹灵魂,他还寄居在魂器之中。
如今可不一样了,机会来了。
“简来!”秦良玉吓了一跳。
江简来眸中的杀气太重,她修行有所成,立时便察觉了他心中杀机。
“你忘了分离之苦?”秦良玉在他身后提醒道。
他重获生,从魂魄里的一抹幽魂,化作了实体,他不能再落入曾经滥杀的咒诅当中。
江简来眯眼,堪堪忍住怒气,收回了一些力道。
可他掌风过于猛烈,手上余力还是将四皇子给击出了花厅。
四皇子被门槛绊倒,重重摔在地上,胸腔里一阵憋闷,恍如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
一口浊血生生喷了出来。
他抬手按住胸口,本想输人不输阵,他好歹也是堂堂大陈的皇子!怎么能在臣子面前示弱呢?
可胸口太疼,他想放的狠话,生生被堵在嗓子眼儿里,不上不下憋得他面红耳赤,欲要羞愤死。
“来人,扶四皇子回府去吧。”秦良玉挽住江简来的手。
江简来冰冷如霜的脸上,这才冰雪消融,春回大地。
四皇子被扶着离开。
圣上得那内侍回禀,当即命皇城司彻查当年梅佳氏的案子。
皇后娘娘有些慌,当年她嫉妒梅佳氏有制香的秘方,却不肯交于她,好叫她遮掩狐臭。
梅佳氏获罪之事,她也有怂恿之过。
她知道惠妃当时记恨梅佳氏的一个年轻姑娘,所以这件事她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只当惠妃那些手段,她都没看见。
没曾想,如今却要旧事重提,皇后娘娘惶惶不安。
一抬头,她现自己竟在恍惚不安之中,来到了三皇子的殿前。
皇后娘娘怔了片刻,转身要离开。
“阿娘。”三皇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皇后娘娘回过头来。
“阿娘来了。怎么不进去坐坐?”三皇子笑着说,“就算没事,我们母子两个说说家常话也好啊。”
看着三皇子如今笑意盈盈的脸,他不似四皇子深沉,不似八皇子眉眼都带着聪慧机敏。
他五官大气中还透着一抹憨厚,不知是不是多年看管了他的傻像,改不过来的印象。
皇后娘娘多年来习惯了一个人面对,即便自己烦躁想要诉说的时候,也不过是和自己娘家的陪嫁嬷嬷说说话。
从来没有想过,竟有这么一日,她可以和自己的儿子坐在一处,将自己不知该如何面对,不知该怎么办的事情,与儿子说说。
从来没想过,终有一日,会有一个比圣上与她更亲密的男子,可以帮她分担,可以帮她出谋划策,可以帮她分忧解难。
“阿娘坐,吃茶。”三皇子扶了皇后娘娘在大殿里坐下,亲手端上一杯香片茶。
他在一旁下手坐下,目光和煦温暖的看着母后。
皇后娘娘忽而心有触动,她盼了多年,甚至早已经在盼望中覆灭,心如死灰的希望,忽而就萌根芽,忽而就长了这么大。
“我儿……”
“阿娘心有烦愁,眉宇间都写着呢,不如与儿子说说?”三皇子的声音还是有些憨憨的,可不知为何,竟叫她觉得那么可靠,那么稳妥。
“是梅佳氏的案子,圣上命皇城司彻查,虽然事情过去了二十来年,许多细节已经不可考,可是……母后当年也做过错事……”皇后娘娘轻叹一声。
她觉自己和三皇子说这些的时候,心里是无比轻松的。
“阿娘也曾愧对梅佳氏,当年的事情,阿娘知道是一场陷害,可是……却眼睁睁看着一个忠厚的大族,就那么顷刻覆灭……阿娘甚至在想,梅佳氏倒了好呀!凤家也可从中渔利呢……如今想来,当年何其残忍,梅佳氏有多少无辜性命,都要经历一场浩劫……”
想起当年梅佳氏那些刚烈的女孩子,不甘承受被卖入青楼,被玷污的屈辱,纷纷自尽……想起梅佳氏那许许多多大好年华的儿郎,都被鞭打的遍体鳞伤,被如牲畜一般拴着流放……
皇后娘娘愧疚的眼眶湿润。低头擦泪。
“阿娘后悔了。”三皇子说道。
皇后娘娘微微一愣,纵然觉得心头难堪,她还是点了点头。
“上天公义有仁慈,天道就是如此,阿娘后悔了,就能得原谅,得饶恕。阿娘若能主动配合皇城司的彻查,让当年的事情尽快的水落石出,就是阿娘在为当年的错误行为恕罪了,天道会放过阿娘的。”三皇子缓缓说道。
皇后娘娘立时抬眼看他,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