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沈东阳一案,也被朝廷中有识之士,看作是新一轮的江淮大清洗。
江湖中人受到挑唆,参与朝廷党政,本不稀奇。
怕只怕,这背后根本就是有朝廷中人指使。
无论是曹国泰贼喊捉贼,还是江淮党狗急跳墙。
其中蕴藏的深意,都让人心惊胆寒。
韩锋沉吟片刻,方才道:“这是庙堂之争,雒京侠隐恐怕是无力参与。他救下沈越溪,不过是事有凑巧,他俩一个命犯孤女,一个升斗小民,又怎么能影响到江淮一地的豪杰呢?”
卫九渊道:“沈东阳当年剑挑太湖十三盗,名震江淮,被侠义道的人推举为绿林盟主,后来他虽然弃武从文,但侠名不减,依然在江淮传颂。余荫所及,沈姑娘的话,那里的武林人士总会听些。
何况雒京侠隐身负《越绝剑法》,是沈御史当之无愧的传人。他站出来代替沈大侠约束众人,谁又能有异议?到时候再有人以沈大侠的名义和朝廷作对,江淮之人也能撇清关系,不至于受到株连。
韩小友,正所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沈小姐身处险境而不自知,万望你能施以援手,搭救一二。”
韩锋老脸一红。
卫九渊不愧是一代传奇,江湖掌故博闻强记。
连他所学的剑法,都一清二楚。
这武器强化果然不好拿啊。
韩锋心中感叹。
不过卫九渊这阳谋防君子不防小人,只要他脸皮够厚,死不承认,看卫九渊的态度,好像也不会为难自己。
然而——
韩锋不是这种性格。
他与沈老鬼脾气相投,老鬼的女儿有危险,不知道倒也罢了,现在已经清楚明白,便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况且这事说易不易,说难不难,还在韩锋的能力范围之内。
他下定决心,于是道:“如今沈御史的灵柩,正停在我的尸工院中。几天之后,我就会择良辰帮沈御史下葬。到时候沈小姐应该会在现场,如果有江淮豪杰前去吊唁,让沈小姐规劝他们两句,应该不难。”
卫九渊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劳烦小友了,请提前通知大理寺,老夫虽不能亲至,总该派徒弟去上三炷香。”
韩锋道:“那是自然。”
卫九渊端起茶杯,笑道:“金獒虽然出身突厥,但自小跟在我身边,一身风雅技艺,胜过乾人,堪比南陈贵族。这抹茶味道如何,小友可要再添一杯?”
韩锋闻弦歌而知雅意,站起身来告辞。
卫九渊也不强留,唤来金獒,带韩锋离去。
“这里还真冷啊——阿嚏!”
韩锋捂鼻,打了个响亮喷嚏,随便甩了甩手,这才想起好像对人家祠堂不敬,连忙向卫九渊致歉。
老者摇头道了句“无妨”,缓缓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