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张宅,原本只是想探查一番。
现在好了。
张屠户那句话一出口,韩锋立即在心中为他判了死刑。
若不是不想伤及无辜,韩锋早已跃入房中,一剑结果了他。
张屠户在院里转了两圈,没现什么异常,嘴里骂骂咧咧。
陈灵芳走出佛堂道:
“最近街坊们都在传,说雒京城里,有一只灭鼠除疫的奇兽出没,那是天上神仙的宠物,大家都叫它黑天娘娘——咱们家不也闹时疫吗?兴许就是黑天娘娘过境,帮咱家收灾除噩。”
陈灵芳说着话双掌合十,对着屋顶虔诚地拜了拜。
“时疫?”
张屠户嘲笑道,“不过是李二信口胡吣罢了,他和那姓韩的杀了猪神……杀了我的母猪王,我还没找他算账。等摆平了那个韩尸匠,下一个倒霉的就是李二!快说,那姓韩的尸匠,到底什么来头?住在哪里?太平坊?长乐坊?还是安乐坊?这些贱民,也没啥地方好去!”
陈灵芳劝道:“夫君,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件事上,咱们虽然损失了一些钱财,但幸好人都没事,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你还是不要招惹那位韩师傅,就让这一切过去吧。咱们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行吗?”
张屠户闻言勃然大怒。
“你们兄妹二人,还真是一样的孬种行径!陈道忍祖传道观被人夺了,不敢吭声,窝在土地庙里当缩头乌龟。你这娘们被人打上门来,不想着报仇,反而叫我不要招惹?”
张屠户气极反笑,指着陈灵芳道,“你以为不靠你陈家,我就找不出姓韩的住处?咱们走着瞧!”
说完一转身,怒气冲冲地离了院子。
回到自己的房间,丫鬟春香立即凑了上来,娇娇滴滴地要给张屠宽衣解带:
“老爷,这是怎么啦?夫人又惹您生气了?”
“还是你这妖精懂事。”
张屠户伸手在春香脸蛋上一捏,笑道,“不过今晚老爷没空玩你,王大户请我喝酒。”
春香心中一松,暗自庆幸,脸上却表现出不舍的样子。
张屠户把春香打走,来到卧室,从柜子底下,翻出一件又脏又油的屠夫外套。
他将外套换上,又系了一条破旧围裙。
腰一躬,脸一塌。
瞬间,腰缠万贯的张屠户,变成了下贱赘婿张屠夫。
他乔装打扮之后,来到侧院马厩,熟练地套上一辆牛车,驾车出了睦仁坊,悠悠向东门赶去。
不多时,城门出现在眼前,守城的兵丁立即上前阻拦:
“干什么的?不知道宵禁关城门吗!”
张屠户连忙赔笑道:“报告二位军爷,我是个贩猪的,里仁坊王大户的亲爹暴毙,派人来说需要五头肥猪,招待吊孝的亲朋。仓促间哪里去找?只能到郭外村中现收,明天上午就要用,求您二位行行方便。”
说着掏出三两碎银子,往兵丁手里塞去。
两个兵丁中,年轻的还有些彷徨,望向身旁的老兵。
那老兵熟练地将钱往袖子里一塞:“去吧去吧,不要耽误了人家的大事。”
显然,私开城门,已经不是一次两次。
“您仁义。”
在张屠户的连声夸赞中,城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