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梁羡深知太子昭明此人,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温文谦和,他是个可以为了自己的国家,自己的族人做坏事的君子,一旦太子昭明顺利回国,过个三五载,坐稳了舒侯之位,必然会与梁国划清界限,到那时候,梁羡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梁羡必须早做准备,牵制住太子昭明才是长久打算,便是因为这些,梁羡必须拉拢邹安瑾,必须给邹安瑾撑腰,让他在舒国的地位如日中天,只手遮天。
梁羡站在城门口亲自送行,笑眯眯的道:“孤与邹相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如今邹相便要离开孤的身畔,孤心中……好生的不落忍。”
邹安瑾与梁羡已然一拍即合,二人打算联袂,便顺着他的话道:“阿瑾虽知地位低贱,不配与梁公惺惺相惜,但这些日子承蒙梁公的照拂,已然将梁公视为血脉亲人一般对待,阿瑾斗胆,恳与梁公结为异姓兄弟,不知梁公意下如何?”
他这话一出,太子昭明诧异的看向邹安瑾,邹氏在舒国的地位可谓是一家独大,虽邹氏乃是卿族出身,世代为臣,但说句大实话,很多公族之后都比不上邹家的地位,已然令太子昭明忌惮不已,若他与梁国的国君结为手足兄弟,邹氏的权势岂不是更上一层楼?
不等太子昭明说话,梁羡一脸浮夸的惊喜,拉住邹安瑾的手,亲切的道:“当真?那可真真儿太好了!来,当着舒太子的面儿,也当着我大梁国的文武百官的面儿,孤今日便与邹相结为异姓兄弟……”
他说着,目光幽幽的看向太子昭明,分明是说给太子昭明听的,一字一顿的道:“从今而后,有我梁羡一日,便不由得旁人给孤的阿瑾兄长脸色看,阿瑾兄长若在外受了什么委屈,只管报孤的大名!”
邹安瑾拱手:“多谢梁公。”
“诶?”梁羡还是那般亲和温柔:“阿瑾兄长,还如此见外做什么?你年长,合该尊为兄长。”
“是,”邹安瑾本就是顺水推舟,自也不会推辞,笑得仿佛一条优雅的美人蛇:“弟亲。”
这面儿哥哥弟弟一家亲,太子昭明何其通透一个人,哪里能听不出来,从今往后,邹安瑾的背后便是梁国的一国之君撑腰了,他的脸色当即有些阴沉,但碍于礼面,还是需要强颜欢笑的。
梁羡走到使团队伍面前,笑眯眯的对藏在使团人群之中,蒙着面纱,垂低头,恨不能与自己脚背相面的舒国国女道:“国女。”
舒国国女吓得一个哆嗦,瞥斜了一眼梁羡,仍然不敢抬头。
梁羡尽量笑得和蔼可亲,道:“国女不必如此自卑,国女芳容并不丑陋。”
舒国国女睁大眼目,连忙捂住自己的面纱,似乎并不相信梁羡的话。
梁羡道:“敢问国女,孤是何人?”
舒国国女十足奇怪,哆哆嗦嗦的道:“是……是梁国的国君。”
梁羡点点头,就像道:“孤乃一国之君,一言不说天子九鼎,但自有八簋之重,重于泰山,孤从不说谎话,也不打诳语。难不成,国女觉得孤的言辞,比那骗子陈金石,还不可信?”
舒国国女连连摆手:“没、没有,小女并非这个意思……”
梁羡又道:“陈金石不过一个狂徒骗子,国女为何要信他的言辞?又为何要对他的言辞耿耿于怀?国女大可以相信孤的言辞,国女的面容并不丑陋,无需这累赘的面纱。”
舒国国女天生性子内敛,陈金石深知自己长相一般,想要攀附上如此高贵的国女几乎是不可能之事,因此总是变着法子的给国女洗脑,说她丑陋,别人都厌恶她,只有自己才不会嫌弃国女,久而久之,国女的秉性更加自卑,甚至这些年来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国女惊讶的看着梁羡,颤抖得道:“当……当真?”
梁羡一笑:“怎么,国女还是不肯相信孤?”
舒国国女摇摇头,没有说话,转身默默登上辎车,很快,辎车的车帘子放下,遮挡住了舒国国女那张戴着面纱的容颜。
白清玉就站在梁羡身后,将梁羡“撩拨”舒国国女的举动看的一清二楚,言辞也听得一清二楚,不由挑眉道:“看来君上也有失手的一日。”
梁羡挑了挑眉,很是自信的道:“是么?”
哗啦€€€€
舒国国女的车帘应声打起,一个侍女从车上急匆匆而下,一路趋步小跑来到梁羡面前,十足恭敬的双手擎着一物,呈现给梁羡,道:“拜见梁公,这是国女送给梁公的,还请梁公不要嫌弃。”
€€€€一方纱巾。
那是舒国国女用来遮面的纱巾!
梁羡笑道:“转告舒国国女,这般有意义的物什,孤会替国女好生保管的,盼望国女从今往后更加自珍自惜。”
侍女匆匆离开,登上辎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