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菡娘道:“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儿?”
提起这个,彭老爹也是啼笑皆非。他一边想着当时的场景,一边道:“大小姐,我从家里出来,就跟着方田氏去了方家。方家院子里还摆着不少桌椅,想来也是打算办个热闹的亲事。我拉着方田氏跟老方头去了县城医馆,去的时候,方长应还没有醒。大夫又是针灸,又是灌药,折腾好久,方长应这才醒过来。醒来以后,嘴里就口口声声念叨着,金钗,被骗什么的。依我看啊,倒像是魔怔了。”
“……大小姐,你是没见大夫灌药那架势,药汁都从方长应的鼻孔里冒出来了。”
彭老爹有些幸灾乐祸,他对方家那家子印象十分不好,平日里在村里跟别人说话聊天的时候,也曾听过别人有意无意的跟他念叨方家以前是怎样虐待二房这几个孩子的。彭老爹一开始还以为是,村人无事生非嚼舌根。到了这几日见识到方家一家子的蛮横不讲理,厚颜无耻。他才恍然,或者村人说的是有夸张的成分,但,方家这一家子对他们二房那几个孩子肯定好不到哪里去。想想也是,若不是家中长辈不慈,这几个稚龄幼童,又怎会搬出来自立门户?
院里几人想到方长应之前的嚣张和彭老爹描述的惨状,纷纷忍俊不禁。对这个人,大家可没有半分的同情心,院子里一阵欢声笑语。
好一会儿彭老爹才继续道:“大夫灌了大半天的药,方长应的神智才慢慢恢复过来。我听他那意思,好像是被人设局骗了亲,他那富商老丈人收了他的金钗当聘礼,转头就带着闺女跑了。就连之前富商住的那院子,也不是富商的,而是他租来的。大小姐,你们是没见,方田氏一听这话,双眼一翻就晕了过去,医馆里的大夫又一阵手忙脚乱的去救她。那一家子不哭跑了的儿媳妇,哭那金钗啊。听话音,那金钗可不便宜,怎么也得二三十两银子。差点儿把医馆吵的顶都翻了,直嚷嚷着要报官……”
“……后头方长应又说起大小姐跟县令夫人关系不一般的事来,那老方头非得让我把他捎回家来,说要让大小姐去县令夫人那说一说,把那金钗给追回来,再告那父女一个骗亲的罪名,打个几十大板,再罚个几十两银子补偿给方家。”
彭老爹说的唇干舌燥,方菡娘听得津津有味,顺手拿方才老方头没用过的那茶杯,给彭老爹倒了杯茶,递了过去。
彭老爹连忙站起来诚惶诚恐的谢过方菡娘,转头又去训彭兰兰:“……你这怎么当丫鬟的?怎么能让大小姐倒茶呢?”
彭兰兰吐了吐舌头,跑到方芝娘背后,露出半个脑袋对着彭老爹做鬼脸。
彭老爹气的跺脚,又不能对着方芝娘吼,别提多憋屈了。
方芝娘柔声道:“兰兰,你要把你爹气着了。”
彭兰兰嘻嘻笑道:“芝娘救我!”
“你个小丫头,说过你多少次了,不许直呼二小姐的名讳!没大没小,没规矩!”
“哎呀,老爹你好啦,芝娘都没有说什么。你好唠叨啊。说完没,说完赶紧去休息吧!”
“嘿你这小丫头……”
方明淮静静的坐在石凳上,看着彭兰兰跟彭老爹互相斗嘴笑闹着,眼里满满都是艳羡之色。
方菡娘不经意看到了方明淮那幼兽般渴望父爱的眼神,叹了口气。
二房这院子里一片欢声笑语,方家正院那边却是气氛惨淡。
老方头回来后已经把方长应被人骗了亲的事情告诉了家里人,一听金钗被骗走了,小田氏好悬没直接晕倒了。一直在院里等着的方香玉大笑三声,在老方头脾气前,深一脚浅一脚离开了方家。
小田氏被方长庄连拖带拉的扯回了正房,方长庄长吁短叹的坐在炕上。
方明洪之前被他爹打了一顿屁股,老实不少,在炕一边一声不吭的玩着一套卡片画册。
小田氏缓了半天才恢复了点精神,拿胳膊捣了捣方长庄。即便在自己屋子里,她也不太放心,压着嗓子道:“你说,这会不会是老三跟人合伙,为了骗咱那金钗,自编自演的一场戏啊?”
方长庄被媳妇的猜想给吓了一跳:“你别瞎说,老三虽然平常不靠谱了些,可也不能做这种事啊!”
不靠谱?小田氏心中暗暗冷笑,她对方长应的人品可是不信任的很,都能从臭水沟里捡死鸡给亲娘吃骗钱花了,他还有啥做不出的?
说起来,她家洪哥儿分明是受了那方长应的连累。药死鸡又不是什么大罪,那鸡一扔,没人捡的话,能出后头那么多事吗?
要不是那方长应,她家洪哥儿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模样!
小田氏看了一眼方明洪,又思及那被人骗走的金钗,心中恨意更甚。
没了金钗,她拿什么去给江哥儿凑钱!
这个方长应,怎么不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