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与不接中犹豫了半晌,东方不败有些迟疑地抬手,捏住了尚且带着碳火余温的竹签。
顾客慈见到东方不败的动作生硬而别扭,忽然笑了一声,将他手上的另一串烤肉塞进东方不败的另一只手,从怀中取出手帕擦了擦手上的油污。
然后伸出手轻轻将东方不败惯穿的大袖向上叠卷了卷,还顺手抻了抻固定好。
东方不败就这么低头举着两串烤肉不一言地看着顾客慈的举动,身后人来人往,谈笑声与孩童的嬉戏声不绝于耳,面前的男人却只是带着笑,温柔地替他卷起宽大的袍袖,像是全然没有将自己背后的权势地位放在眼中。
……
一条街从头逛到尾,东方不败被顾客慈带着吃了不少稀奇古怪的小食,待到天色黑沉下来时,顾客慈白日里搬货赚来的五两银子已经被两人吃了个精光。
大抵是因为午膳时并没有进食,东方不败在咬了第一口之后随着那温热的食物滑过喉管化为暖意,整个人一开始的紧绷忽然放开来,他开始和身边的顾客慈一样,哪怕穿着千金难求的衣裳,却也能在人群中为拿到没见过的小食感到开怀畅意——虽然并不是每一份都能入口惊艳。
东方不败皱了下眉,顾客慈方才用最后一两银子买来的古怪吃食闻着就感觉散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臭气,与臭豆腐那种酸爽冲鼻的味道不同,那用竹筒装着的果肉软糯糯的,颜色看着就十分古怪。
顾客慈见东方不败一脸明晃晃的拒绝,坏心思地往东方不败身边凑,两个人一个往旁边躲一个有意贴贴,没多久就拐进了一条巷子里。
顾客慈用竹签扎了一块淡黄色的果肉放进嘴里,三两下咽下后对东方不败极力推荐:“夫人尝尝嘛,很好吃的-这可是出海的商队才能带来的奇果子,据说只能一年一熟,所以卖的十分高价,很甜的!刚才听那老板叫卖都说这东西被叫做流连1呢!”
东方不败抬手掩住口鼻,皱眉后退一步,毫不留情道:“别用你那吃过屎的嘴巴对着本座。”
顾客慈可惜叹息了一声,将最后两块果肉塞进嘴里,嘟囔道:“就这几块要一两银子呢,一会儿打起来万一浪费了怎么办?”
东方不败闻言放下手,将之前顾客慈卷起来的宽袖慢条斯理的放下:“那就动作快点。”
顾客慈听出了东方不败不想出手的意思。顿时想要蹭过去说两句好话,步子刚迈出去还没开口,就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伴随着一道不怀好意的嗓音传来:“哟,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就是不一样,带着自家的兔儿爷出门肯用白银买账做冤大头,不如也接济接济几两银钱给兄弟们?”
被兔儿爷和冤大头两个称呼齐齐砸中的顾客慈停下动作,手里还捏着装过果肉的竹筒,缓缓转过身面朝那从方才集市上就半路尾随而来,这会儿堵在巷子口的五六个汉子。
这几个汉子如之前码头上的汉子们差不多,都是身形高大的男人。只不过那面相着实看起来多了几分尖嘴猴腮的小人模样。
站在顾客慈身后的东方不败听见那兔儿爷三个字时眼中已然露出杀意,他的手指轻轻划过顾客慈背部结实的肌肉,嗓音轻柔地威胁:“要是他们活着离开这,你今夜便不要妄想靠近本座十尺之内。”
十尺之外,那可直接就是逐出房外了!
顾客慈原本不以为意的眼神忽然变得犀利起来。
……
雪貂又回到了东方不败的怀里,东方不败没在意怀里雪貂不动声色往他手腕处贴着蹭的毛脑袋,手指在雪貂那柔软滑腻的毛上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视线一直锁定在顾客慈的身上。
这是他真正意义上来说第一次看见顾客慈出手,之前在面对雪千寻时,顾客慈表现得实在太过圆滑,再加上雪千寻是有意寻死,根本没能试探出什么,然而这一次……
随着最后一个男人被顾客慈轻描淡写的一脚扳倒踹翻在地,东方不败的眼神里写满了无。
这伙人或许顾客慈不清楚,但下午时一直在高处看着码头的东方不败却知道这些其实也是在扬州西面码头搬运的汉子,从顾客慈领了银两之后便有个人鬼鬼祟祟跟上了他们,待到他们开始逛集市之后更是从一人逐渐聚集成伙,却没想到一个两个都是花架子,几下便被顾客慈借力打力放翻了一地,根本试探不出什么。
东方不败隐在袖中的手指动了动,若不是但凡他动手顾客慈便是一副受着的模样……
“夫人就这么想看?”
顾客慈的声音自几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些无奈和好笑,似乎是没想到东方不败会这么处心积虑地想要逼他出手,竟然连被人一路尾随都能按捺住性子忍到现在。
放任那些地上哀嚎的汉子忍着痛飞快逃命,东方不败不置可否地轻哼了一声,大有一种你看着办的意味。
顾客慈低头看了看身上今日一天下来折腾地脏了不少的衣裳,忽然有些庆幸这次下山时他并没有带那件东方亲手做的外袍,想了想,又抬头看了眼天色,对面色淡淡的东方不败笑:“夫人可还有想让为夫去做的?”
目的没有达成的东方不败心下正别扭不爽,当下闻言眼波流转间蓦然勾唇一笑,刻意为难已经花光了银两的顾客慈:“本座要喝今日意犹未尽的美酒,住扬州城最好的客栈里最贵的上房,就是不知夫君……可否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