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治是一个很自负的人。
他以勋贵子弟的身份考上举人,此事是他一生中最高光的时刻。
走上仕途,他自负今日得到的一切,靠的是功名,靠的是他的聪明才智。或许偶尔沾了身为侯爷的光,那也只是偶尔。
于是乎,他说道:“等儿子做到内阁大学士的时候,世人自然会记得儿子文官的身份,忘却儿子身为侯爷的身份。”
白静笑了,笑得很自然,很和蔼。
“侯爷要做本朝开国以来,第一位以勋贵身份出任大学士的官员,真是了不起。任何人听了侯爷的志向,都要甘拜下风。不过,老身不曾听闻过半月不去衙门的大学士,也不曾听说过耽于美色享乐的大学士。”
开口就是内涵。
白静是懂如何打脸的,更懂如何将脸打得啪啪作响。
顾长治本就是要脸的人,从小争强好胜。这会他受不了了,他十分的愤怒。
他直接顶了一句,“母亲就如此看不起儿子吗?在你眼里,是不是儿子做什么都是错的?儿子有点志向竟然也错了?”
他很委屈!
他感受不到老太太的喜爱。
这段时间,总是批评,总是横眉冷对。
曾经那个慈爱的老太太不见了。
白静见状,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我不听你说的,我就看你做的。在我这里,最近这段时间你的所作所为,并不值得称赞。如果你不服气,不妨将你回府之后所做的事情,我们一桩桩一件件写下来,你自己评判如何?”
“写就写!”
白静见他主意已定,显得极为执拗,当即命人搬来文房四宝。
从他带着赵素素回府那日写起。
除却去衙门述职,去信王府喝酒外,所有的事情竟然都围绕着赵素素转。
白静见了,都忍不住啧啧两声。
“老身的好大儿,赵氏比老身还要尊贵三分啊!老身都不曾享受过侯爷日夜守护的伺候。当年老侯爷重病的时候,也不曾见你在病床前如此用心伺候。不愧是个大孝子。”
这句话反讽十分到位。
顾长治一时间无法反驳,一张脸铁青铁青。
他本想说,素素病了离不开人。
可是想到老侯爷去世前,更是病得下不来床,那个时候他貌似还出门喝花酒了。
两相对比,他的脸颊红了,羞愧所致。
“你像是孝顺儿子一般伺候在赵氏身边,你说说,老身要如何支持你,如何夸赞你,如何鼓励你?鼓励你给赵氏继续做孝顺儿子吗?”
“母亲说话何至于如此难听。儿子虽然,但是……可也不至于让母亲口出恶言吧。”
“老身的确不该口出恶言,给你们做了坏榜样。那么侯爷你呢,什么时候也管管你自己的嘴,别什么话都往外说。恶语伤人的道理,你比谁都明白。”
顾长治面有不服,也有少量的愧疚之色。处于认识到错误,但是死不认错的阶段。甚至因为死不认错,寻找了背锅侠后,坚定的认为自己没有错。
固执的认为,错的人都是别人。
“儿子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只不过话说得不好听罢了。儿子以后会注意言辞。”
哎!
说了半天,还是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