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的床铺上,常乐长公主解了髻,一身白色亵衣躺在那里。虽然她的神色已然平静下来,但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周嬷嬷守在一旁,低声提醒道:“公子,公主刚刚睡下。”
“我知道了。”沈庭安颔,不舍得起身,跟周嬷嬷一道去了外间。
院子内外的丫鬟、嬷嬷都已经撤下,此刻这里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再没有旁人。
沈庭安的脸上露出不属于他的锋利之色,他伸手揉捏额角,嗓音沙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奴也不知道,公主吃了一口汤药,就变成这样了。”
“医士怎么说?”
“医士说,是中毒。”
周嬷嬷话罢,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她仰头看向沈庭安,老泪纵横,“公子啊,是有人要害公主呀!可怜公爷走的早,这家里也没个撑腰说话的男人,那些躲在暗地里的卑鄙小人都可劲着欺负你们孤儿寡母……”
沈庭安静静站在那里,听着周嬷嬷的哭诉声,心中五味杂陈。
他掩在宽袖下的手缓慢收紧,握成拳。
“消息,都封住了吗?”
“封住了,对外只说是暑热加重,需要休养。”周嬷嬷连连点头。
沈庭安颔,“那就好。”
堂堂长公主居然被下了毒,此事当然不宜宣扬。而这更深层次的原因……沈庭安叹息一声,道:“劳烦嬷嬷照料母亲,我……出去转转。”
沈庭安出了院子,他立在房廊下,身侧转出来一个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6时行。
“怎么样了?”男人开口询问。
沈庭安道:“性命无碍,只是需要好好休养。”
话罢,两人默契的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
良久后,沈庭安率先开口,“霁白,你怎么看?”
“你自己不是已经看清了吗?”6时行不答反问。
沈庭安叹息一声,“太子他,是在逼我。”
圣人多疑残暴,好亲近小人。太子李挚随其父,阴沉残忍,忠奸不分。可因为圣人只此一子,所以李挚的太子之位极稳,直到他不小心知道了沈庭安的真实身份。
李挚知道,那些先帝残留下来的老臣本就对他不满,如果让他们知道了沈庭安的身份,借机集结起势,自己的太子之位必定会受到威胁。
对于李挚来说,被那些老臣拥护的沈庭安永远是他登上皇位的绊脚石。
李挚一向喜欢把意外扼杀在摇篮里,他嗜杀成性,根本就不在乎多杀一个沈庭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