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色隐隐泛起鱼白的肚皮,这是要破晓的前兆,宁樱开口询问:“三郎,我们这是要往哪里去?”
燕三郎答道:“一直往南走,去曲镇那边的码头,走水路下梵城离开京畿。”
宁樱点头。
燕三郎又问:“阿樱可曾想好了去处?”
“未曾,先离开京畿再说。”
燕三郎从包袱里取出她的路引和汇通柜坊的汇票凭证,说道:“这东西你拿着。”
宁樱接过。
燕三郎解释说:“我常年在外奔波,像我们这种人一般都不会带太多现银在身,以防遭遇不测。夫人给你的盘缠我把它存入了汇通柜坊,这份凭证你可要收捡好,若是缺钱银,可拿凭证去提取。”
宁樱道了声谢,“还是三郎考虑周到。”
燕三郎摆手,“只要是稍稍大一点的城镇,都有汇通柜坊的铺子,到时你提取也方便。”
宁樱“嗯”了一声,仔细把路引和凭证收捡好。
待到天蒙蒙亮时,他们已经走上了官道。这时路上已经有少许路人行色匆匆,皆是为生活奔忙的百姓。
宁樱镇定地跟在燕三郎身边。
晨风习习,吹到身上有些冷意,她却热血沸腾,只觉得压抑了多年的自由天性就要破土而出,让她乘风直上青云。
那种渴望自由的天性是与生俱来的,只因她曾出生在现代那个人人平等的国度,见识过那个时代对女性的包容,故而哪怕冒着丧命的风险,她仍旧还是选择勇敢跨出,试图去做自己命运的主人,而不是没有尊严的奴仆。
这样的心情燕三郎是理解不了的,他只是觉得她的胆子足够大,也足够孤勇。
毕竟像浮萍那样漂泊的日子,没有哪个女郎敢去尝试。
到卯时初,钟雁山别院里的蒋氏已经从睡梦中醒来,贾婆子前来伺候她洗漱。
蒋氏不动声色看了她一眼,贾婆子略微颔,笑吟吟道:“娘子今日气色稍稍好了些,昨晚可睡得安稳?”
蒋氏“唔”了一声,“还有些犯懒。”
主仆正说着话,忽听庖厨那边传来阵阵犬吠声,贾婆子的心微微提了起来。
那条大黑狗昨儿食了一块肉被药倒,早上才利索了些,它其实对昨晚宁樱的举动一目了然,故而狂吠不止。
庖厨里的仆人被它嘈得心烦,骂骂咧咧了几句。
那大黑狗还是不听,一个劲儿狂吠,是要提醒他们。
厨娘受不了它狂吠,索性投了点食去,大黑狗消停了,本能去捡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