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騰不再說,隨著司機拉開車門,上了車。
低調的黑色商務車行駛在馬路上,司機從後視鏡看了眼正在側頭看著窗外的男人,問:「柏總,是直接回家,還是去那個地方?」
空氣安靜幾秒,「回家。」
「好的。」
司機打著方向盤轉彎,腳上的油門悄無聲息地踩松。到前面的交叉路口時,有預料似地聽見后座上的人說:「先向右轉吧。」
「知道了,柏總。」
車子右轉,駛過大約四五公里,穩穩地停在路邊。狹小的胡同路,柏油路面坑坑窪窪,路燈久經失修。
道路兩旁的陳年高樓,把原處的燈光遮得嚴嚴實實,只剩一件髮廊五光十色的燈牌,光怪6離的燈光圖案,扭曲在黑色的車身上。
柏騰的指尖煙火猩紅,燃著的煙順著裂開一條縫的玻璃車窗,飄飄渺渺消散在夜空。
一支煙燃盡,果然看到樓房斑駁的牆壁上,長長的拉著一條影子,愈來愈進。
緊接著走進一個清瘦的少年,寬大的校服松松垮垮,慢慢地沿著邊上走。
司機輕輕咳了一聲,熟稔地按開遠光燈,瞬間照亮大半個胡同,照亮了剛剛上完晚自習回來的李錦程。
李錦程的頭髮長了些,忙於學業,沒時間去理髮店修剪。蜷曲蓬鬆的黑髮沒過耳尖,顯得更加乖巧。
他低著頭,嘴裡好像在小聲背著什麼,表情十分專注認真。挺秀的鼻尖,微微翹起的上唇,五官愈發精緻的不像話。
柏騰坐在車裡,視線都在李錦程身上,燃掉的煙星掉在真皮坐墊上,燙出一個小小的洞都渾然不知。
小孩他。。。。。。
不能再叫小孩了,也確實不再是孩子。
這半年長高了不少,從一個漂亮靦腆的孩子,變成一個依舊漂亮,卻又顯出青春期少年的模樣。
光是看著,便叫人心癢。但是卻不能搔癢,一碰,便只剩了疼。
這半年多的時間,柏騰承認,是有意不再見李錦程。
李錦程年齡小,不清楚很多事情,很多方面都還沒有定型。而自己不一樣,他比李錦程整整大了二十歲。
而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柏騰清楚。
即使他和李錦程再親近,但兩人之間始終有一條線。李錦程不可以越,他也不能。
略帶壓抑的輕嘆聲響起,柏騰將菸蒂按在手旁的菸灰缸里,力度很大。而煙火卻未立即湮滅,一點一點鋪散開。
李錦程順著光亮,走到一半時,一手抓著書包肩帶回頭看向路邊停靠著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