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才打烊的酒吧内光线昏暗,早上有专人过来整理卫生,地面还湿漉漉的,空气里飘着未散的隔夜酒气,大厅里一个人都没有。
没开风?韩子君皱了皱眉,与辛星走进几步,忽见靠近正门的大吧台上摆着几瓶洋酒,而东南角他办公室隔壁的仓库,似乎有点动静。
“保安!”他喊了一声,那方突然传来关门的声音。
韩子君疾步走去:“什么人,保安,保安呢!”
辛星没吭声紧随其后,即将走到办公室前,仓库门打开了。一个穿着短袖蓝衬衫的男人快迎了出来:“呵呵,在这在这,韩总你怎么来了。”
“你干什么呢?”
“我…看看酒。”男人三十多岁,身材魁梧,腰上扎了一根宽腰带,带上别了警棍和对讲机,满脸堆笑,“不认识洋酒,好奇看看。”
韩子君瞥一眼自己的办公室:“你哪来的仓库钥匙?”
“那…那不是…就是李经理留在吧台的,我就是好奇。”男人语无伦次。
经理怎么可能把仓库钥匙留在吧台!韩子君向前一步:“就你一个,仓库里还有人吗?”
“没有没有,就我一个,今天我值班啊。”
“让开。”
“真的没有人。”
“让开!”
保安腮骨绷得紧紧的,半晌才往边上挪了半米。韩子君刚想迈步,说时迟那时快,一条黑影嗖地从内窜了出来,个头不高,度极快,掠过两人直朝后门方向奔去。
韩子君没动手去抓,之前他已有预感,仓库里一定还有人,保安没干什么好事。既然被他当场撞破,逃跑就没事了?
他没动,有人动了。几乎与黑影同步,他一窜出,韩子君身后的人也窜了出来,黑影飞奔不过三米,后背心“砰”地挨了一脚,收不住步子向前踉跄趴伏。没等他反应过来,硬邦邦的膝盖就抵住了他的腰窝,一条手臂圈上脖子,向后猛然拉紧,他出一声压抑至极的惨叫。
后方两人呆了一瞬,保安拔腿就跑,韩子君以为他要冲过去救人,忙叫:“小心!”
辛星没有回头,抓住手下人的头,一拳夯在颈侧。右膝盖还跪在那人身上,左腿倏地伸长扫向保安奔过来的脚步。双手按地,行云流水蹲姿转身,接一个回旋踢,正踢中保安面部。
他也惨叫一声仰面倒下,双手在腰带上乱摸,警棍没摸到,手臂就被踩住了,头顶轻飘飘的女声问:“有绳子么?”
声音飘是辛星在控制自己的呼吸,早上十公里,现在制服两人,她又快脱力了。
韩子君不是不想动,保安冲出的时候他也想动,但辛星没给他这个机会。说眨眼间有点夸张,最多是脑子出了动的指令,肢体还没来及执行,那边胜负已分。
不太清晰的光线里,小“郭欣”脚下踩着一人,身后趴着一人,面色平静,下巴微抬,浑身上下散着一股杀人如麻见惯了大世面的气场。韩子君的眼神从震惊,诧异,疑惑,慢慢转变为幽深一片。
否定直觉,认为自己荒唐才真荒唐!
仓库里多件较贵的酒水被开箱,有的少一瓶,有的少两瓶,都集中到另一个大箱子里,摆放在小推车上,看样子准备运出去。另外韩子君办公室的门没有关,他检查了一遍,明面上没少什么,但他也记不清这里有哪些东西。
监控被关掉了,妥妥的监守自盗。
绑了手脚的保安痛哭流涕:“韩总,韩总,我一时糊涂,什么也没来及拿呢,你别报警,我再也不敢了。”
韩子君踢踢他的腿:“劝你到派出所老实交代,偷过多少,偷了多久,谁给你出的主意,提供的便利,分过多少赃,一五一十交代清楚,隐瞒对你没好处,记住了么?”
保安哭声顿止:“没有谁,就我们俩,就这一次,还没拿成你就来了……”
韩子君冷笑:“敢偷老子的钱,你尽管嘴硬。”
警察前来带走了两人,韩子君说这是一起有预谋的不止一次的内外勾结偷盗案,损失需要时间点验统计,预估不低于十万元,两个小偷不能轻易放掉,后面还要并案。
送走警察回到办公室,辛星正坐在沙上,把一侧短袖撸到肩头,大力地揉着胳膊。韩子君盯着那过度减肥后有些松软的手臂看了一会儿,给她倒了一杯水。
“疼么?”他轻轻地问,不复之前调侃和大大咧咧的语调。
辛星接过水一饮而尽:“不疼,筋扭了一下。”郭欣的身体不够灵活。
“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小事,不用。”辛星对医院医生没什么好印象,放下袖子,又摸起手机点起来,“你给我拿通缉令啊。”
韩子君和她并排坐着,身体微微向她倾转,眼光一垂就看到了她屏幕上的页面,赫然显示着“打人无外伤是否违法”。
他不动声色:“好,我马上给你找,刚才还没谢谢你,帮我抓到了两个小偷。如果今天没过来,店里又要损失一了,幸亏碰到你带你来了,真是天意。”
“不用谢。”
页面很快换了,这次她输入的是“小偷”,点开百科看得认真。片刻脸上露出恍然神情,接着又输入了“打小偷”三个字,第一个关联问题就是打小偷犯法吗?
韩子君观察她的侧脸,见她眉毛渐渐压低,作无意状道:“抓到小偷交给警察是见义勇为做好事,警察会表扬你,我作为受益者,也要给你送锦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