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的气流吹拂在伤口上,带起轻微的惬意。
吹完之后,她的抽泣小了点。
芙萝其实也不是那么受不了痛的人,一道口子有力气来哭,倒还不如赶紧上药来的好。只是机会难得,借着这个伤把事给闹大了。
谁料想容衍的反应出乎她的意外,之前所有准备好的应对,到这个时候全都不管用了。
“不疼了?”他问。
芙萝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个展。她其实从外面容衍把她抱起来开始,就已经傻了眼。
刚才那些都算是她的常挥了。
芙萝坐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反应。
她不说话,容衍也就以为她手上的痛楚还没有消掉。他好看的眉头皱起来,“还疼?”
芙萝咬了咬唇,眼里泪光还在,她不说话,容衍自然是以为还在作痛。
他俯身下去,嘴唇离伤口稍稍近了些。越放轻了力道,轻微的气流从薄唇里流泻而出,吹拂在伤口上。将痛楚安抚下去。
动作熟稔,似乎和当年没有任何区别。
芙萝并不是安静的性子,她喜欢热闹,喜欢胡闹。和容衍喜欢清静完全不同,偶尔有个碰碰撞撞再正常不过。
他就像现在这样,给她吹一吹,揉是不敢上手揉的,和对待小孩子似的。吹完了再问一句疼不疼。
过了小会,容衍看了她一眼,见着她脸上没有什么痛苦的神情,这才停了动作。他低头看着她手背上的那道,现在撒了药粉,血已经止住了。
一道伤口就算撒上了药粉,遮掩了原本的鲜血淋漓模样,可看着还是有几分触目惊心,他仔细的端详伤口的那道。皮肉都给划开,只是辛亏下手的人力道不大,这才没有伤的更重。
“怎么回事?”将她料理好了,容衍问。
芙萝却没有多少回答的意思,她坐在那里闭上眼,一副根本不想和他搭话的模样。
容衍的耐性极好,对什么都耐心十足,不管是等待机会起兵,还是在她的身上都是一样。她不答,他也不生气,只是坐在那里凝视她。
他还是个皇长子的时候收敛锋芒,但若是他有心,也叫人忽视不得。更何况是现在。他眸光并不迫人,可是哪怕闭上眼也依然能感觉到沉甸甸压在身上,都难以喘气。
芙萝熬不住,两眼睁开。
他持着她的手,见她睁眼,像是对待无理取闹的孩子一般,“怎么回事,你说吧。”
芙萝哪里肯轻易说出来,轻易说出来,就没有那个味道了。
她挣了下,将要把手抽回来。奈何他轻轻在她的脉门上一点,她就不动了。
“不要乱动,待会伤口崩开了,受苦受痛的是你。”
他说着坐得离她更近了点。
芙萝靠在那里,突然开口,“你让我去做姑子吧?”
她两眼无神,眼眸动了下,直直的往容衍看过来,“我去做姑子,就不碍着你了。”
这话来的毫无征兆,且莫名其妙。
容衍心头上原本被安抚下去的情绪,顿时又汹涌起来,甚至比方才更为猛烈。
他手掌不自觉于膝上收紧,嘴唇抿的很紧,呼吸也急促起来。可是偏生眉眼里还露出那么点温和,甚至带着点诱哄。
“哦,想要做姑子?”他的言语算得上是温和,甚至有当年的况味,他眸光柔和,“为何?”
芙萝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可依然靠在那里,“我去做姑子,不是很好么?全了多少人的脸面。”
她顿了顿,“我当初就打定了主意,反正此生一个人过。现在……你也算是得偿所愿。该报的仇都已经报了。我也该继续去修行去。”
说着芙萝去看他,看见他的脸色,吓了一跳。
容衍的脸色很不好,青中泛白。嘴唇抿的很紧,紧绷的脸颊向她透露出几分现在他的心情。
芙萝有点目瞪口呆,她刚才那么作,只差没一脚蹬过去,也没见着容衍有什么别的表示。现在她一说去做姑子,就这模样。
难道他还觉得她去做姑子还妨碍了他什么?
“不行吗?”芙萝略带了点小心。
“你现在不已经是姑子了么?”容衍低头看她,怒意都在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后越清晰。
“先帝已经封了你为清惠仙师,自然是让你去修行。现如今又说是要去做姑子,到底是什么道理?”
“……”芙萝指了指头,“我剃光头做姑子去。”
容衍的脸色一下脸最后的那点遮挡也拉下来了,“你的意思是要削为尼?”
芙萝点头。
当然不会,她傻逼才会想把自己剃光头。
“这段时日,殿下心胸宽阔,没将我怎么样。可是我得自己识。”芙萝垂下眼,“不然也免得连累家里。我自己也就算了,可是娘和弟弟,没有必要受我的连累。”
容衍盯着她,“她们说什么了?”
芙萝只是侧头过去,没有回答的意思,可容衍却没有那么容易放过她,重复了一遍刚刚说的话。不问出个究竟坚决不罢休。
“问了又有什么意思,反正左右只是说我,没有说你的。”芙萝说着冲容衍勾了勾嘴角,她坐在那里,眼神微微往外看去,眼神悠远,似乎在走神,又像是在想其他的什么。
“你就准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