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就不要多想了。”
临海大长公主握住她的手“能不多想吗,你那个爹虽然话说的难听,可我也怕。”
她叹口气,“外头杀的人头滚滚的,可见他现在就已经不是个讲道理的了。他若讲道理,也是和对他有用的人说,我们说是亲戚,仔细算起来,也没太多的情分。你说他喜欢你,可是阿芙敢说他就这么一辈子喜欢你?”
“别忘了,到时候他做了皇帝。一宫的女人全都是他的,他到时候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他要你去伺候,你还能贞节烈女的说不要?”
临海大长公主把郭忠一通骂,心里却还是很担心。
“照着我看,我那大侄子和他爹像的很,心狠又不担心外人说什么。你爹说的话,不好听是真的。可到底还是有点道理。”
芙萝低头一声不吭,她握住临海大长公主的手,“娘舍得呀?”
“舍不得,别说现在就算是当年我也舍不得。我那时候打算着,等风头过去,到时候就把你接回来。到时候给你看个好人家。谁知道……”
临海大长公主没能说下去。
其实亲娘不说,芙萝也知道。那时候容征对她还是没有死心,一直琢磨着怎么把她给弄回去。临海大长公主也不敢一头装上去,就干脆一直让她在道观里带着。
到了容衍打入京城,她才回来。
“道观你要是觉得清苦,就去娘的庄子上呆着。哪怕比不上京城里头热闹,但也比留在这里好。”
临海大长公主握紧了她的手,眼角红,眼内又有点泪光,“你这孩子,命怎么这么不好呢。”
“娘没什么的。”芙萝轻轻拍着临海大长公主的背,“其实就算一辈子不嫁也没什么,反正一个人也过的痛快。”
“是痛快,你娘我嫁了两回了,也觉得我们娘三在一起最好,那两个死鬼有还是没有都一样。可现在先是保住你要紧。万一他真的有你爹说的那个心思。到时候别说皇后能不能容下你,你到时候要受多少委屈呢?”
这个女儿是她一手娇养长大的,不说心比天高,也绝对是心气高傲。要是真沦落到那个地步,恐怕每一天过得难受。她哪里舍得。
芙萝一下就钻到她的怀里,闷闷的叫了声娘。
郭忠想的是丢了全家和他的脸面,而亲娘想的却是她受委屈。
“我会想娘的。”芙萝在她怀里闷闷道。
“娘也想你,”临海大长公主把她抱住,“你不在,娘都怕你照顾不好自己,不过这也是没办法。”
芙萝靠在她的怀里,“只要让娘放心,我去就是了。”
“等到风头过去了就回来。”临海大长公主抱着她道,“要不是你弟弟太爱闹腾,送他过去容易给你作伴。”
芙萝闷在临海大长公主怀里,“把弟弟给我送来就算了。”
做好决定之后,临海大长公主给她张罗,过了小两天,就不动声色的把她给送到了道观里。
说是道观,其实就是临海大长公主的一个别庄,娇养大的女儿,哪里舍得真的送人去清修吃苦。
只是别庄里收拾一下,重放个三清像什么的。就当做是道观了。
别庄上尽善尽美,什么都有人盯着看着,临海大长公主出身市井,在这上面精明的很,下面人的手段也瞒不过她。想要当着她的面来搞小动作,怕不是嫌自己活得长。
所以别庄上都是老老实实,所有的一切都井然有序,芙萝过去的时候,全部的琐碎事都不用操心,已经有人给她安排好一切。
她只管咸鱼就好。
里头的道姑都还是原来道观里那些,临海大长公主还是觉得用原来的人好,来的就算要调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了。
“观主。”
芙萝一入门看到的都是一些熟面孔。
这些道姑说是道姑,倒还不如说是弄过来给她的丫头还有给她解闷的罢了。
没几个是正经修道的。
临海大长公主也怕真的来个有真本事的,到时候拐着她真的去清心寡欲了。干脆弄些个这样的人来逗她高兴。免得日子太过清净。
就和养着逗的猫猫狗狗差不多。
芙萝躺在美人榻上,她靠在那里长长舒出一口气,下头一个小丫头拿着美人捶给她捶腿,一个二十来岁眉清目秀的道姑站在一旁。
道姑秀禾站在那里,“观主终于回来了。小的们也就能放心了。”
芙萝靠在那里懒懒的答应了,“我不在的时候,你们都还好吧?”
“小的们一切都好。”
说着秀禾看了看左右,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芙萝见状,让丫鬟退下。
“贺家的公子想要来拜见观主。”
秀禾道。
贺家的公子,就是贺尚书家的小孙子贺琬,生的唇红齿白一双眼睛顾盼生辉,自从一年前和芙萝碰见之后,芙萝就时不时请这个小公子到道观里。陪她说说话。
芙萝被家里那一堆事给弄昏了头,早就把贺琬给丢到脑后去了,听秀禾这么一说,才想起来。
“他想来?”
“贺公子说上回的棋还没下完。想要和观主一起下了。好了却一桩心事。”
芙萝听了,在榻上笑个不停。
这个小公子喜欢抚琴也喜欢下棋,那些风雅的玩意儿都喜欢,这么巴巴的送到她面前,她要是不收,倒是却之不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