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手中长剑因为刚才砍锁链,豁了一道大口子,不甚好用,只能御敌,无暇再去斩那锁链。
索性,眼前乌合之众堪堪不是她的对手,她手举长剑忽而指东,指西,斗得不亦乐乎。转眼片刻,抬眼却见周遭人竟越聚越多,如此下来,她一人再是厉害,也是寡不敌众。
此时此刻,马啸啸本可跃上背后大树,施展轻功而走,可她委实舍不下斩鬼。
几番纠缠之间,身旁已是站满了人,将之围得水泄不通。
破空之声传来,一黑衣人影忽至,众人还不待反映。
他已手起刀落,生生砍断斩鬼后踢锁链,翻身上马,一把携起马啸啸落在马上,呼啸而去。
马啸啸却在想,墨子昂什么时候弄了这一身拉风的黑袍,回身正欲问,却见此人半面黑布,一双眼里却是汹涌翻滚的怒意,仿若乌云骤聚,天降变色,瞬也不瞬地看进她的眼里。
马啸啸心中怯意顿生,回身只顾挺坐着,不敢再看。
脚下斩鬼已是奔出鲜卑大营,跃过中间漫漫荒草地,径直奔入了大穆营地。
六面“镇天”旌旗招展,马啸啸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
她好像知道身后这位黑袍大侠是何许人也了……
斩鬼终于停在一座大帐前,一人飞奔而至,马啸啸一看,身穿甲胄,竟是肖6。
因着马啸啸尚是蒙面,肖6并未认出,只开口道:“此去探敌,竟然横生事端,好在你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模样颇为关切。
身后的人只“嗯”了一声,便翻身下了马。
马啸啸尚记得肖6因为苏怡雪的关系,和李彦不对付,如今为何却像是关系又好了,莫非这人不是李彦?
那黑袍人一下了马,便扯下蒙面黑布,马啸啸顿时心中一紧,他的眉目如昔,却隐隐多了几分肃杀沉稳之气,再不见昔日嬉笑之色,却正是李彦。
马啸啸尚在马上,一瞬间只想抓紧缰绳,拍马而逃。
可缰绳还被他紧紧拽在手里,她就是想跑也跑不了,只得也下了马,除下面罩。
一旁肖6倒吸一口凉气,惊道:“怎么是你?”
马啸啸没有接话,眼睛只落在李彦身上。
漠南的夜风吹得他的袍角上下翻飞,他立在原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笑容,眼中怒火如洪。
马啸啸不知他为何而怒,却是不敢说话。
久久,他忽然转身,撩了帘子,进了大帐。
马啸啸肩膀一落,长松了口气,却听帐里传来一声暴喝:“还不进来!”
她连忙抬眼去看肖6,肖6断不给她留有后路,只道:“说得是你。”
马啸啸喉头一动,再咽一口口水,硬着头皮,进了大帐。
却见眼前李彦撤了黑袍,甩在地上,尘土渣子扑簌簌落了一地。
他仿佛怒不可遏,伸脚踹了火盆子,飞溅的火星四散开来,马啸啸连忙闪到一边,耳中却听他说道:“你还敢回来,整整三年了,我日日派人去谷里寻你,整整三年了,我以为你死了,却还好端端地活着。”
说着,人已来到她的身前,双目怒瞪,眼中惊怒交加,菲薄的嘴唇紧抿,仿佛是要吃人,吓得马啸啸一口大气也不敢出。
作者有话要说: 撒花儿~~热烈庆祝斩鬼和小王爷归来~~
☆、第十三章
帐内还留着木炭燃烧过的余温和气味,暖烘烘的木炭香熏得马啸啸鼻尖痒,挠得她猛然一颤,不合时宜地打了一个大喷嚏。
诚然,极为不合时宜。
瞬息之间,她的喷嚏悉数全喷到了与他面面相觑的镇天府小王爷,李彦的脸上。
一腔怒火顿时熄灭。
李彦立即闪开身去,摸了一张锦帕,胡乱地擦了一把脸,口中却是怒吼一声道:“马啸啸!”
马啸啸连忙讨好道:“李彦,许久不见,依旧英姿飒飒,颇有大将之风。”
李彦坐到一方长塌上,脸色仍旧不好看。马啸啸便小跑了两步到他跟前,道:“我知道你我早年情谊深厚,当乞丐时同吃同住一处,我那天掉到昆仑谷底,你肯定是要来寻我的,可是我掉落的那一处,极为封闭,我掉到了经年积累很高的叶子上面,才算是绝处逢生,后来又花了好些时日,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谷底爬了出来。”说了一番话,大致解释了前后因果。
李彦面色稍霁,问道:“你这一身武艺又是从何而来?”方才他原本是去鲜卑大营打探,见到马啸啸扮作的黑衣人步履轻快,持剑对敌多人也不落下风,如若不是见到她奋力救斩鬼,他断不会以为她就是马啸啸,故有此问。
马啸啸诚实以对,将昆仑谷底的那方神奇的寒洞细细说了一番。
李彦终于挑眉一笑道:“如此一来,你倒是因祸得福了。”
看起来,倒是她颇为熟悉的李彦的模样了,于是她立马欢喜地点了点头。
“那为何你从谷底爬出来以后,不来江南寻我?”李彦眸色暗沉,缓缓问道。
马啸啸心中咯噔一下,心想我当日见你摔了镇天玉,从府中落荒而逃,如何还敢回去找你,却答道:“我又不认识路,哪里分得清什么东南西北,一路走就走去了西边,绕了好大一圈才绕回来。”借她十万个胆子,她也不敢在当下提邺城与墨子昂。
李彦冷笑一声,“可是刚才我在鲜卑大营中却分明听到了笛声。”顿了顿,问道:“墨衍是不是也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