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三万军士尽入得城,南门合拢,李彦才出声道:“去大帐。”声音里隐含暗哑。
肖6朗声大笑,“原来你和我一般,不过是个可怜之人……”眼中却是殊无笑意。
大帐内,李彦、墨子昂、肖6站在一方铺着地图的圆桌旁,成三足鼎立之势。
马啸啸坐在一旁软毛毯上,手里拨弄着蜷缩起的长长白毛,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耳边只听肖6是当中唯一说话的那一个。
“如今以寡敌多,若是硬拼,必不能成事,反倒损兵折戟,毫无益处,可是久困武城,以攻为守,亦不能长久,若是六军久不,岂非困死在这武城,乞伏一部已懂得西取蓟州,若是鲜卑大军皆往东西而进,武城之军脱离武城这一屏障,何可御敌?”
一番话说得房中诸人心中皆是沉沉一落。
复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李彦开口说道:“西王周政拥兵八万,驻守蓟州以南,四万精兵已反,为笼络军心,周政只怕携四万军士也要一战,西边算起来,加之蓟州七万军,调拨的一万军力,便有十二万军,抵挡乞伏一部十万军队,尚可。拨开乞伏之数,屯兵雁来的鲜卑军士三十五万,武城军中九万余众,必要竭尽所能在他们攻城之时,大举灭敌。”
肖6点了点头,出声又道:“此番御敌又值冬日,显是我们站了先机。可往东南一去便是皇城,听闻皇城如今加之招募的兵力和皇城都尉府军,林林总总加起来约有三万人,北王周静和东王周田各自佣兵八万,又近皇城,若是起兵造反,防不胜防。”
李彦眉头微皱,只道:“如今鲜卑势大,管不了皇城了。”
可马啸啸听得心里却泛起嘀咕,如今不管,到时皇城不保,江山易主,李彦辛辛苦苦为皇帝尽忠,守得江山只怕拱手给了别人。
殊不知,李彦虽是奉先帝遗诏而来,心中却因镇天府福王旧事,对于皇室却一向没有太多好感,谁做皇帝,他都无所谓,心中唯恨鲜卑拓拔氏,有生之年,有朝一日必要报仇雪恨。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章
墨子昂立在帐中,静默了许久,开口只问:“如此一来,南面三王亦是各自拥兵八万?”
肖6不明白他为何有此疑问,却是点了点头。
马啸啸却想,这也倒是公平,六王与镇天府皆是八万,只怕原意便是要互相掣肘。
又听墨子昂道:“南面三王不肯出兵,王爷可曾想过借兵西域与匈奴,此番乞伏兵过西域最东的臣时小国,已是积怨,且西域东面常年饱受鲜卑侵扰,愁旧恨相继,只待撩拨,匈奴漠南旧地被鲜卑霸占,残余十万旧部收至麾下,焉有心悦诚服之理。”
马啸啸不禁顿住撩拨毛毯的手,屏息凝神地静待下文。
李彦挑眉问道:“你可有何良策促使西域匈奴借兵?”
“我有一故人兴许可成此事,我可修书一封前去。”墨子昂顿了顿,又道,“不过,需得王爷加盖帅印,方可令人信服。”
墨子昂虽以墨子剑保举为将,可武城大营挂的是六面“镇天”军旗,自是李彦为帅。
李彦听后沉吟,此番却是非常之际须得非常之计。
肖6在想,这到底算不算是里通外国?
马啸啸却在想那个故人是不是段子敬?
众人皆默了一会儿,李彦撩袍落座,口中说道:“待你写好书信,我便盖以大印。”
此事便算是定下了。
因得墨子昂初来,马啸啸便自告奋勇地带了他前去城里驻扎的大营里逛了一圈,旧军士们早已混作一团。
军士们劲头尚足,磨刀霍霍,旧军士们见援军已到,心中皆是踏实了几分。
逛了一圈,反倒是墨子昂带着马啸啸到了一处白帐篷,撩帘走了进去。
进门一看,全是熟人。
马啸啸抬眼便看到了吴七额前那一朵小桃花,只听他笑道:“哟,前些日子我就在想,你怎么不在皇城里,原是早就来了武城大营,看你那模样,没想到竟然还上战场。”
马啸啸笑了一下,没好意思告诉他,自己其实每每缩在后头,从来就没出去真打过仗,再说,李彦也是决计不准她去的。
落座后,众人笑闹了一会儿。
仇六忽然开口问道:“绿荷小娘子,你之前说的御敌良策究竟是什么?”
那被叫到名字的绿荷笑着答道:“这次听说要来打仗,我便提前去向医仙求了些好东西。”说着,从包裹里摸出好大一个包得密不透风的油皮纸包。
马啸啸认得这个绿荷,正是当日旗山水畔比武会上摇扇的女子。
此刻只听她说道:“这纸包里的东西叫痒痒药,粉末混进风里,吹到人身上,要痒好些天,水洗火烤都没办法,生生折磨人。”
仇六听罢笑了一声,大摇其头,“又不能伤人,痒上几天便宜鲜卑小儿了。”
绿荷对道:“医仙只肯给我这个,我又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他们痒上几天也是好的。”却又叹了一声,“就是不知道怎么吹到他们身上去……”
马啸啸听后,眼珠一转,心生一计。
心道,就算是不灵验,权当游戏也好。
这一计便是拜诸葛孔明之计,放了天灯,将粉末吹到雁来山下。
众人皆是拍手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