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你们之间怎样,我只要我的孩子!”定宜厉声开口:“我说过,如果你要抢走孩子,除非我死!”
她神色狰狞,恍然之间,竟仿佛犹如厉鬼一般,任司曜一颗心直往下沉,而到最后,终是渐渐变成一片冰冷。
他转过身,不再看她,薄唇里轻轻吐出一个冰冷的字眼:“滚。淝”
定宜怔怔站在那里,一瞬间,泪如雨下。
他的背影,已经陌生到了极致,也残忍到了极致,她忽然间想不起,这还是不是她深爱着的那个男人当?
这还是不是任司曜呢?
她捂住自己的心口,那里面揪心的疼,要她几乎站立不住,她的膝盖忽然间软了下来,竟是就那样跪了下来,她一张脸惨白,再也没有了任何的血色。
定宜知道,这一跪之下,她与他的所有爱恨,都消弭干净了,再也不复存在了。
她亦是知道,从今以后,他再不会在她的心中,永远都不会了。
“我求求你,求求你把等等还给我,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我的孩子……”
她空洞的睁大了双眼,望着他那一道漠然的背影,她不知自己究竟说了什么,她只是机械的,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这句话。
她跪下来那一刻,他差一点忍不住上前,可颜回查来的真相,还有她隐瞒孩子存在的意图,都像是一把刀子在割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他可以不信任任何人,可是颜回的话却是不能不信,三年前的事,就如当日他亲身经历的一般,没有任何的隐情,她和孙少强的事,亦是真的。
因为打掉孩子可能会丧命,所以她勉强留住了这个孩子,因为孩子的曝光会影响她钓一个高志彬那样的金龟婿,所以她从不肯让等等出现在世人面前!
那是他的孩子,是他视若珍宝的骨血,是他恨不得拿全世界去换的宝贝!却被她这样的糟践,受着这样的委屈!
这怎会是一个母亲做出来的事?
他恨,恨不得将她整个人撕成碎片,可他更恨自己,恨自己到了这样的时刻,看到她的眼泪,却仍是会心口微颤。
任司曜闭了闭眼,他不再看她,也不想再看她。
“颜回。”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的响起,颜回默然的上前,任司曜摆了摆手,颜回懂了他的意思,心里低低叹了一声,为什么,为什么……真的是这样呢?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里没有恨和厌恶,反而,总觉得那么的可惜……
定宜被人从地上拉起来,她的手臂被人架住,往办公室外拖去,她渐渐哭不出来,只是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任司曜的身影,她的指甲狠狠的扎在掌心的皮肉里,血肉模糊的一片。
她即将失去她的孩子了,仿佛是心被生生的剜去了一样,她怕什么,她还怕什么?
“任司曜——”
定宜忽然凄厉出声,许是她的声音实在太凄惨,他忽然回过头来,隔着不太远的距离,她的面容却是模糊的惨白。
“你连自己曾经爱过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都不清楚,你到底算什么男人……”
“温小姐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大呼小叫的,丁点教养都没有,你母亲到底是怎么教导你的?”
任太太的声音忽然突兀地响起,定宜的那一句话仿佛是被硬生生的截断了,嘎然的定格在那里。
任太太讥诮的笑了一声,一闪身,定宜却一眼看到了被人抱在怀中沉沉睡着的等等,她只觉得心脏突地狠狠一跳,下意识的就要上前……
“温小姐。”任太太阴鹫看她一眼:“你若不识时务,吃亏的可就是你的亲骨肉。”
任太太的眼角余光从等等稚嫩的小脸上掠过,复又带了一缕笑意出来:“这孩子和司曜小时候一模一样,既是我们任家的骨血,那就没有流落在外的道理,再说了,等等在任家,总比跟着你有前途,你若是个聪明的,就乖乖回去……看在等等的面子上,也有你的好处……”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我的孩子!”定宜紧盯着等等的小脸,似乎要从等等平稳的呼吸中窥探到什么,可等等睡的香甜,似是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
“温小姐,这可由不得你了。”
&1t;任太太微微一抬下颌,忽然厉声喝到:“素日里司曜对你们太纵容了,竟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放进来,下次再若让我看到这样的事,小心你们的皮!”
她脸色一沉,积年威势下来,亦是骇人的,连带着颜回在内,都低了头不敢反驳。
“是我让她上来的,也是把话说清楚而已。”
任司曜开了口,颜回几人才稍稍的松了口气,他们纵然不怕任太太,可她到底是少爷的亲生母亲,若真要惩治他们,少爷也要顾忌几分。
“既是如此,这次就算了。”任太太不再看门外几人,信手从皮包里拿出一张支票,递给颜回:“这个给温小姐,好生把人送出去,怎么说是咱们家小少爷的生母,多少也给点颜面。”
颜回心里有些别扭,可任司曜站在一边默不作声,显然是认同了,他无可奈何,只得伸手接了支票,复又转身对定宜道:“温小姐,我们……”
“任司曜……”
定宜已是无路可走,再无所顾忌,只恨不得一口气将任太太的真面目给拆穿,可她只是叫了任司曜的名字一声,任太太就忽然转身从身后那人手中把等等抱了过来,她笑吟吟的摸了摸等等的小脸,涂着艳红丹寇的手指仿佛是利刃,要定宜的一颗心忽然就高高悬了起来。
“……瞧着这孩子白白胖胖的,也怪健康,怎么睡觉这么死,咱们说的这么热闹,他丁点反应都没有,可别是随了母亲,有什么病症吧?”
任太太说着,抬眸看了定宜一眼:“温小姐,你如今这样的条件,孩子跟着你只有受罪的份儿,你可要好好想清楚了,别耽误了孩子的前途。”
她的声音不急不缓,仿佛是慈爱的长辈一般,看那一只保养得宜的手,却轻轻落在了等等的颈子那里,似是慈爱的抚摸着,可定宜却觉得,那仿佛是一把刀,架在了等等的脖子上。
定宜怔怔望着等等,泪水扑簌簌的往下掉,她明白,任太太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什么。
她若敢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字眼,等等以后,就少不了苦头吃。
不管怎样,她到底是任司曜的母亲,纵然任司曜知道了她曾经的所作所为,也不会杀了自己的母亲,任太太在任家一天,等等的处境就危险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