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没什么娱乐节目,吃过晚饭,家家户户早早就睡了。
姜柔躺在陈爱荷身边,耳朵支棱着,却在听沈城东那边的动静。
四个人睡在一张火炕上,他们自然而然分开睡了。
“你怎么穿个高领衣服?睡觉不热吗?”陈爱荷忽然翻身面对她,黑夜里目光灼灼。
想到身上那些暧昧痕迹,她红着脸小声说了句“不热”。
“快点睡吧,明天还得去要房子呢。”
“嗯,好。”提到房子,姜柔怔怔地望着屋顶,思绪飘远。
在书中,爷爷的房子被韩老三拖了一次又一次不愿意归还,直到姜秋雨回城,他才不情愿地从房子里搬出来。
因为这房子是姜秋雨要回来的,她又刚回城没房子住,姜柔只能把爷爷的房子暂时让给她住。
结果这一让,就是一辈子……
*
第二天一早,她和沈城东跟在陈爱荷身后,去了胡同西头的大杂院,二进二出的四合院只有六户人家。
其中有一户正是韩老三家。
陈爱荷拎着装糖的布兜子,径直朝他家走去。
清晨的四合院炊烟袅袅,韩老三正蹲在台阶上刷牙,当看到陈爱荷时,他赶紧停下刷牙的动作,灌进两[kou]水吐到地面,再从台阶上站起身,笑呵呵地打招呼:“嫂子,你咋来这么早啊?是有啥急事吗?”
说着,便把他们往屋里请,态度十分热情。
“我来这儿除了给你们送喜糖,还想跟你唠唠房子的事,你媳妇呢?她在家不?”
一听跟房子有关,韩老三心里咯噔一声,但面上不显,“她去胡同[kou]买豆浆了,马上就能回来,要不您先说说是啥事?”
知道这个家韩老三说得不算,陈爱荷决定再等一等。
姜柔走在众人后面进了屋,默默打量着周遭,三十多平的空间,每一处都干净整洁,梨花木做的家具古朴大气。
这里是她爷爷留给她的房子,可在书中她却没能守住……
陈爱荷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笑呵呵地说道:“这房子被你们照看得真好,如果当初租给别人住,指不定被霍霍成什么样子呢?”
韩老三讪讪一笑,忙给她端茶水,“当年我们从老家投奔到这里没地方住,多亏你和姜大哥心善,不然非饿死不可,这些年我和孩子妈都很感激你们。”
提起这些,不可避免要提到一个人,她是韩老三的亲外甥女,也是陈爱荷的养女——姜秋雨。
在十五年前,姜秋雨她爹因意外去世,她妈在第二年扔下她跑路了,至今为止不知所踪。
在那之后,她被过继到二叔姜德山的名下。
当时,韩老三并不知道她妈跑路,因在农村属实活下去了,便拖家带[kou]偷偷来了城里。
结果到了京市才知道,唯一的亲姐早已不知去向……
走投无路的他只能求助于姜德山,才得以在京市生活下去。
那些往事,陈爱荷不甚在意,她现在一心只想把房子要回来。
“那个……你之前不是说单位马上要分房吗?目前咋样了?”
她这话音刚落,屋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是韩老三的媳妇,她手里端着一个大号茶缸,高眉细眼,看着不像善茬。
“分啥房啊?那都是忽悠人呢!”
面对这位,陈爱荷淡去几分笑意,“妹子,你回来得正好,我们正唠房子呢,我来这儿也是因为房子。”
对方把茶缸放到桌上,大咧咧地坐到她对面,笑着问:“啥房子啊?您有事尽管说,不用跟我这么客套。”
紧接着,陈爱荷把家里的难处讲述一遍,话里话外是希望他们能够尽快腾房。
对方听完,脸[se]微微沉,“嫂子,您是不是嫌每年给的房租太少啊?”
“我要是嫌房租少,早就不租你了。你不会不知道外面租价是多少吧?”陈爱荷生出一股闷气,直接站起身,叉腰摆出一副要干架的姿势。
韩老三见状,赶紧笑嘻嘻地打圆场,希望她别和自家媳妇一般见识。
陈爱荷依然黑着脸,没理会他那套,“是我家老姜心善,从来不计较钱财的事,但你们也别蹬鼻子上脸,拿人不识数!”
一时之间,空气中弥漫着尴尬。韩老三烦躁地挠挠头,终于给出一个准话:“嫂子,您别生气。您是我恩人,我不会赖这儿不走的。不如这样吧,我们下月一号搬走,您看成不?”
这才月初,距离下个月还有二十多天。但他表情真诚,陈爱荷犹豫一瞬,渐渐收起身上的戾气,“那行吧,就下月一号,我回家跟老姜说一声。”
韩老三刚要笑着感谢,就听一直沉默不语的姜柔忽然开[kou]道:“叔,我等不了那么久,麻烦您七天后就把房子腾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