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了这句话,怀恩看了一眼陈循,后者深深的叹了口气,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诏狱。
“他为了所谓的百姓生计,这么多年纵容这些倭寇肆虐,却没想过,这么做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
陈循定定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学生,此刻,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不知道自己应该高兴于,他自己并没有看错人,杜宁并非是一个真正的贪官污吏,还是应该痛心于,杜宁明明有这般大好的前途,却最终走到了这一步。
“……皇爷,这就是今日问到的全部情况了,杜大人所写的这份名单在此,请皇爷御览。”
乾清宫中,怀恩站在御阶下,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在诏狱当中的见闻都说了一遍。
啊这……
“虽然说,这个目标遥不可及,但是,我这般自欺,却也到底让自己多了几分心安……”
见此状况,朱祁钰摇了摇头,目光中闪过一丝惋惜,道。
眼瞧着怀恩有些愣神,朱祁钰却并没有什么意外,而是开口道。
“把这个交给刑部吧,让他们派人去核证!”
“这桩事情虽然隐秘,但是,如今福建窝案已经被清查,贾修平也被抓了起来,陛下英明圣德,为了沿海一带的百姓生计,也在朝堂上打算重开海贸。”
“朝廷自有法度,这等大案,该如何做,岂是他一个小小参政能够决定的?他擅自隐瞒此事,已经是犯了大错,若是地方大臣人人如此,还要朝廷何用?”
这话说出来,怀恩也有些紧张,毕竟,这种交好朝臣的举动,虽然隐晦,但是若说要逃过天子的眼睛,却是未必。
怀恩一时有些愣,犹豫了一下,但是最后还是道。
怀恩对着杜宁再度拱手一礼,随后,也跟上了陈循的脚步。
至于杜宁,他沉默了片刻,道。
朱祁钰脸上浮起一丝莫名的笑容,抬头看着怀恩,反问道。
看着天子隐隐有所冷峻的神色,怀恩似乎明白了什么,道。
这一谢,并非是为了怀恩今日陪他到诏狱走这一趟,而是为了怀恩最后的那句问话。
“杜宁错就错在,他太自大了!”
预想当中的责怪并没有到来,相反的,怀恩感受到天子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然后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话。
“正因为陛下要开海,所以,我不能说!”
“后来,我有一个在福建做生意的同乡到了京城,因为一些事情前来拜访,我和他见面之后,问了许多福建的状况,从他口中得知,当地的多数百姓,都贫苦不已,所以我便动了念头,这些金银,都是民脂民膏,若是能够用在这些百姓身上,也算是能够让我心中稍安。”
“所以,杜宁这到底是在保护他们,还是在害他们呢?”
“咱家明白了,今日之事,咱家会如实禀报陛下,至于后续如何处置,相信陛下必有圣断!”
朱祁钰站在廊下,负手而立,神思之间凝结着浓浓的愁绪,是为了杜宁,但也不是为了杜宁。
“所以,这就是你们和他们的区别……”
“杜宁就是太过自大,觉得这满朝上下,君臣百官考虑的都不如他一个人,不错,他的出点或许是好的,但是,他凭什么觉得,在他将所有情况都说明之后,朝廷仍然会一意孤行,置那些平民百姓于不顾呢?”
“陛下向来仁德,此中内情若被陛下所知,必会犹豫该如何处置于我,可我所作所为,早已经是朝野皆知,罪行昭昭,如若不能公正处置,其他犯官又当如何?”
看着面前二人的复杂神情,杜宁的语气略停了停,神色中又多了几分黯然,但仍旧继续开口,道。
闻听此言,怀恩眉头一皱,问道。
怀恩眨了眨眼睛,一时之间,却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可以说,杜大人此前担心的问题,现在都已经不是问题,可是,杜大人被抓之后,却自始至终并未有任何申辩,今日若非陈尚书和咱家奉旨到此,只怕杜大人还会继续隐瞒下去,这……又是为何?”
“作为地方官员,职责就是为朝廷牧民,出现这等大案,他的职责就是搜集证据,呈报朝廷,至于到底该如何处置,朝廷自会有所定论。”
他犹豫过要不要说,但是,到了最后,他还是觉得,如果隐瞒下来,那么到了最后,或许后果会更加严重,两害相权,他还是决定如实把一切都说出来。
杜宁的说法看似有道理,但是,他的所作所为,实际上只是将矛盾给掩盖了,倭寇依旧肆虐沿海,百姓的日子依旧过的苦,什么都没有改变,什么也解决不了,无非是维持着现状的平静罢了,待得日后矛盾爆,只会更难收拾而已。
而这,也是他最终决定,将这件案子公布出去,将名单交给刑部的原因所在,杜宁犯的错,除了有他收受贿赂,庇护贾修平等人之外,更重要的,是他那所谓的,为国为民的奇怪自尊。
既然如此,那就让杜宁,成为这些人的一个警示吧……divnettadv"
如果说,没有怀恩的那一问,那么,杜宁便没有说出最后那番话的机会,这是一份人情,而且,是卖给陈循的。
“皇爷圣明,的确是奴婢想岔了,这件事情如此紧要,若是如实奏禀朝廷,或许朝廷便能早日知道福建的状况,想出更好的办法,而不至于让福建官场继续糜烂下去……”
怀恩跟在后头,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皇帝也不需要回答,这个问题问出来的时候,已经有答案了。
“是吗?”
“在那之后,每隔一段时间,贾修平都会送些金银器物和古董字画过来,最开始的时候,我只是寻了个屋子,把这些东西都锁起来,诓骗自己,它们都不存在,但是,不管我怎么忽略它们,这些东西就在那里,时刻提醒我,已经是一个和这些贪官污吏同流合污之辈!”
朱祁钰轻轻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缓缓来到殿门处,看着天上依旧淅淅沥沥落下的小雨,道。
交代完了这句话,怀恩看了一眼陈循,后者深深的叹了口气,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诏狱。
“他为了所谓的百姓生计,这么多年纵容这些倭寇肆虐,却没想过,这么做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
陈循定定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学生,此刻,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不知道自己应该高兴于,他自己并没有看错人,杜宁并非是一个真正的贪官污吏,还是应该痛心于,杜宁明明有这般大好的前途,却最终走到了这一步。
“……皇爷,这就是今日问到的全部情况了,杜大人所写的这份名单在此,请皇爷御览。”
乾清宫中,怀恩站在御阶下,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在诏狱当中的见闻都说了一遍。
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