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还在说:“他总是得让人保护,以前是,来到这个世界,也还是……”
“我愿与他携手。”景樽打断他。
那话语一顿,面前人惊愕抬眼,呼吸微滞。
景樽怕他没听清楚,重复一遍:“我愿与他携手。”
池中人“噗通”一声滑入水中,把自己的脸沉沉埋进去,再也不肯出来了。
景樽等了半晌,无奈道:“可是我不知道小师弟是何想法。”
“你让他……缓缓,他现在神志不清了。”水里人捂着脸道。
“好。”景樽只好起身,“你的意思是,我先走吗?”
“好好好,你走吧。”师弟还在水里埋着。
景樽暗笑,起身往外走,他很想说自己要去看师弟了,可又怕身后人手忙脚乱,便徐徐离去。
客房内,孟夕昴盖着被子捂出了一身的汗,又不敢睡着,瞪大眼睛抹汗珠,不住地抱怨:“小师弟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小师弟这一夜都没回来,天明后才推开门。
今天该回照砚山了,他俩都顶着黑眼圈,精神不大好。
景樽已在外面等候,看小师弟走出来的时候,眼光左瞥右看,就是不往他这儿瞧,那面颊还泛红,头还没完全干,兴许是在水里呆了一夜。
他想问缓过来了么,可是看这样子,好像是没有缓过来的。
他不再问,替师弟接过那把银弓:“我帮你拿着吧。”又道,“待会儿我们御剑回去,你们两个的御剑决练得怎么样了?”
两人面露迟疑:“还行吧……”
这表情就是不行了。
御剑诀虽然为入门法决,但也还需灵器相配,他们两个入门时间还短,山中没有配灵器,一般修为高的不需要灵器,手边一花一叶都能飞,但他们还不行。
弓箭类弧度太大,都不适合飞行,这把挽风箭是用不成的,景樽到外面晃了一趟,从胡一青那里拿了个能飞的灵器,这灵器做得奇怪,两根短棍,中间用一铁链连着,但看上去很有意思。
他们三人踩着短棍往回飞,景樽带路,飞得还算稳,只是孟夕昴站在后面一截,那当中相连的铁链摇摇晃晃,以至于后面根本站不住人,他只能趴在上面,一面紧紧抱着短棍,一面昂向前面喊:“慢点,要吐了,你们俩别抱了,大师兄慢点……”
阿酌与景樽在前面,为怕掉下去,景樽让他双手环住自己,两人从烈烈山风中飞过,看了那层云叠嶂,烟霞流转,又见飞鸟从林中盘旋,穿透霞光飞向云端。
人间的街市上已经有许多人了,街道两旁有早点铺子,蒸笼里的包子冒着热腾腾的白气。
阿酌呼出的气息也一下一下扑在景樽的后颈,让他几度分心,差点飞错路,还差点撞到了云上。
为了安全起见,他微回头:“阿酌,你……你别抱太紧。”
那脖颈边的呼吸一顿,环在他腰间的手立即松了。
景樽连忙回身:“我是说别抱太紧,没说不可以抱。”说着拉起面前人的手,再度环住自己,又抚抚那额前的,看上面沾了一片花瓣,他小心摘下。
后面晕头转向的孟夕昴抬眼,不可思议揉揉眼睛,惶恐大喊:“大师兄你在御剑,怎么转过来了,你看路啊,山峰山峰,快转弯!”
景樽连忙回头,紧急改变方向。
孟夕昴被摇了下来,双手吊在短棍上,一路挂着回了家。
这一趟安全回到照砚山,得多亏景樽御剑诀练得好,及时拐了弯绕过山峰。
落地时孟夕昴已经把吃的东西吐干净了,任由师兄师弟拉着腿拖上照砚山。
回来后和掌教复命,那魔族有的尊主此事不小,仙门已知悉,掌教还着人送了贺礼过去,这会儿应该刚到倾壶山,与他们完美错过。
掌教没有违约,奖励了景樽三块勋石,加之之前乐曲考核他得到一块,上回去魔族讲和,掌教答应给他们三个合并得一块,那一块如今在玄湮手里保管,大家既然已经合作,便应该都凑到一起。
如今三个人共五块勋石,还差五块。
阿酌愿意把自己的勋石都给他们,但景樽不好意思不劳而获。
阿酌之前得了四块,而最近一次考核也下来了,他仍是第一,第五块勋石很快了下来,不但了勋石,掌教还特地授了五好弟子称号。
这是仙门历少有的荣誉,拿到这个称号,不需要勋石,就能够获得一次进秘境的机会。
如此他手中的勋石暂时就没用了,他一定要给景樽,景樽便也接受了。
所有勋石凑到一起,原本正好十块,只是他们算得挺好,玄湮却突然生气,不肯合作了。
玄湮听闻颜双红舍弃妖身很是恼怒,好不容易又捞到一个妖族,还没等把人带回去,就变成彻底的魔修了,又知晓景樽几人当时在魔族,找不到气出就怪罪到他头上,埋怨他当时为何不阻拦。
景樽暗想:如果你知道正是我帮她废去妖身的,怕是会来要我的命了。
阎厄却不是好说话的,挽起袖子就去找玄湮算账。
这一日,映霞峰与暮云峰一众弟子全都瑟瑟抖,躲在殿内不敢露头。
他们的大师兄从执学大殿开始吵架,吵到后面打了起来,一个砍掉了整个山头,另一个砸了半个执学大殿,寒风凛冽飞沙走石,阴云遮挡天光,两人在峰顶衣袂翻飞,头上是卷着旋涡的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