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眼力见的桑公公走后，更没眼力见的江玉也终于有了些清醒的意识。
他不自觉地用脸颊蹭了蹭衿被。
接着朝内缩去，将自己闷在了被窝，只剩下鼻子还露在外面。
这一切均落在了天子眼里。
霜降早过，小雪将至。
南地空气都透着渗骨的寒意。
江玉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现在几点了？
江玉下意识又往被窝缩了一缩，想要再赖会床。
然而空气中的寒意却似小钩，顺着鼻腔于顷刻间把他的神智钩了回来。
浪花朝船扑打过来，伴着“哗啦”一声巨响，被窝里的人终于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要命，我好像还在楼船上！
江玉的呼吸一滞，他小心翼翼地探出手指，用尽全部勇气在眼前撩开一条小缝看了出去。
楼窗内的光线并不明亮。
但是对适应了黑暗的江玉而言，却有一些刺眼。
他不由眯起了眼睛，顺着隔门的窄缝向内看去。
几秒后，总算看清……
身着玄衣的天子早已洗漱更衣完毕，在内舱翻阅起了奏报。
江玉瞬间清醒过来，心脏也在这一刻跳到了嗓子眼。
我怎么又睡过头了？！
奇怪，按理来说卯时内侍官就该进来叫我起床。
可是今天怎么没见到他们的踪影？
江玉完全没有工夫去思考这背后的原因。
就在他打算行礼认罪时，内舱的天子终于放下手中奏报，垂眸用微懒的语调轻声道：“今日百官绝事，不听政，无须紧张。”
呼……
听闻此言江玉总算松了一口气。
甫一睡醒，他差点忘记回程时天子主要目的在于训练水师、楼船。
除了相关将领外，忙了一路的文官们终于可以暂时休息一下。
“是，陛下”
暂且放下心来的江玉连忙行礼，准备和往常一样离开此处去隔壁船舱更衣。
但是他话还没说完，便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江玉顺手拿起整齐叠放在床头的丝帕擦起了鼻子。
然而嗅到淡淡的龙涎香的那一刻，他的动作便是一僵。
明黄色的绢帛，在手中泛着浅浅光亮，一眼看去便不是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