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烂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离开了白玉儿的住处,眼皮突突地跳,回头一看,除了一只野猫在墙上乱蹿,那里再没有别的气息了。
也许,是她多心了。没有人会想不开带上全家去死的。
然而,就在烂烂想开了,放下心了,这边白玉儿已经开始给碎玉收拾细软了。
其实也没什么遗产留给碎玉了,就是一床四爷赏的被子上的丝线还值点钱。这也好在她住的偏僻,除了碎玉这个丫环就没别的奴才。不然,被子都要劈成几块分了。
谁会不开眼看上这种寒酸的主子,哪个狗奴才不是挑肥肉叼的?
这天夜里,贝勒府上少了个奴才和一个府邸格格,以及,一只野猫。
打更的奴才听见了一只猫的绝叫,还有,几个黑影拖着几个黑影在黑夜里乱窜,他吓的大小便失禁倒是没有,只是晕在地上,险些和那只猫一样一命呜呼。
第二天早晨,那奴才被一根冰凉的舌头舔醒了,睁开眼就是一头黑乎乎毛茸茸的东西,又给他吓晕了。
直到太阳晒到屁股,那奴才方才睁开了眼睛,闹鬼的事他给咽下去了。因为府里最忌讳的就是神啊鬼啊的事,造谣生事的人是要一棒子打死的,倒不如叫值班的弟兄们都看见了才好生事,这是年侧福晋早早就有了的警告!
就这样,那奴才只是一如既往地回到了值班室,昨晚的事他只字不提,等着东窗事那天的到来。
这天早上,玉格格身边的碎玉也没来领吃食,灶房的人又多了几碗闲饭,开心的把它们都分了。
少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奴才和主子,别人的明天只会更好。
这天早上,烂烂很早就醒来了,来伺候她的人并不是那个叽里呱啦的菜菜,而是废话不多说的兔兔。
奇怪了,昨天她站在墙上抖时还听见菜菜叫她,只是太害怕了,生怕一个回头就踩滑摔成烂柿子才没勇气扭头。屁都不敢放一个生怕把自个吓破胆摔死,自然就不给她回话了。
当时在白玉儿那听到兔兔喊她,还以为是菜菜生气她在墙上没回话嗓音都变了,没想到来者竟然不是菜菜。
她和兔兔回来的时候却不见菜菜人影。烂烂怎么也想不到菜菜在她走回路时,一个人提心吊胆地绕了另一条野猫四蹿的小道,背着她偷偷摸摸去见了白玉儿。
菜菜回来的时候,烂烂已经在沐浴了。
菜菜走进小房,一头倒在新被子上,新被子软绵绵的她没感觉地睡过去了。醒来时却是一脸冷汗惊悚地看着开门进来的兔兔,难得一回菜菜啥也没念叨。
熄灯后,兔兔敏锐地感觉到菜菜在不停的翻身,难道是睡过一觉后精神饱满,生龙活虎的睡不着觉了?
不是,菜菜的精神不大好,半夜里兔兔起来解手。在过道上,她现一个球,黑球,像一只怕冷的猫把自个裹成圆粽在黑夜里瑟瑟抖,就是菜菜本人。
走进一听,是哭声,兔兔同情地蹲在菜菜身后默默地陪着黑夜也陪着她。
同情,是因为人类的悲伤有一星半点的相同。
那时,兔兔理解到的是那天可能是菜菜某个亲人的祭日。
等菜菜回过头来时,留给蹲麻了的兔兔和屋里正呼呼大睡的烂烂的是一声贯穿耳膜的尖叫,紧接着,一向冷静的兔兔一屁股摔在地上,而罪魁祸菜菜则跳了起来,烂烂这时也从屋里跳了出来。
烂烂能看见的只有菜菜惊慌失措的背影消失在她房的门口和微弱的月光下兔兔大的的吓人的瞳仁。
“怎么了?”
“菜菜可能遇上家里人的祭日,伤心,我蹲在她身后吓到她了。”
“哦,理解。”
前面烂烂能理解,后面烂烂就不能理解了:兔兔喜欢站在人身后捉弄人了,还是兔兔学会关心人了?
不管了,一觉醒来就是今天早上了,菜菜依旧无精打采、心不在焉。到底是昨天的悲伤蔓延到今天了,还是白玉儿得宠那件事对她打击太大了才闷闷不乐?
女人心,海底针。
要不,今天先陪菜菜出去散散心,找白玉儿玩的事先搁浅再议,反正不能把她俩凑一块,俩人动口还是动手烂烂心里还没个底数,烂烂帮谁都里外不是人。
一个是铁的姐妹,另一个是……也算是姐妹吧。
先安抚这个失魂落魄好几天的,烂烂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荷花池仿佛一夜间颓唐卸了绿装,没卸干净,碧绿色褪成浅绿色。
站在桥上,只瞧见远处有一块地的荷叶都折了,七倒八歪的,烂烂觉得没什么看头,心想看衰景郁闷的人不更郁闷,拉着菜菜的手就想换个地方看看别的,给她整振奋。
走啊,烂烂像头拉磨的小毛驴,拉不动。回头一看,神奇了,菜菜那眼睛跟塞了块碧玉贼亮贼亮的盯着那片折叶,精神了哈!
这么感兴趣,不如和她一起去那看看。
“兔兔,去看看有没有小小的小舟,我们去那看看。”烂烂指着菜菜看的眼睛绿到光的地儿说。
菜菜脸色一惊,五色杂呈,喉咙咕噜一下,咽下口水。
兔兔向桥左侧走下去找小舟,菜菜则是疯狂地从右侧跑下去。
怎么回事?烂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忙把下去的兔兔叫停,“兔兔,别去了。”
烂烂和兔兔赶上菜菜时,她正蹲在柳树下干呕,眼泪鼻涕一齐流,咦——
烂烂摸上菜菜肩膀,那是个瑟瑟抖的塞子。兔兔也不自主地把手放在菜菜肩上,和昨晚那个瑟瑟抖的菜菜一模一样。
烂烂和兔兔互对眼:她怎么了?
两人双双摇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