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干净之后,穿戴着一身做工精致的月白色长裙,头还没怎么干,只是用一根青玉簪浅浅的挽了个低髻,陈欣坐在餐桌旁边,手嘴不停的忙活。
屋里所有的下人都已经被遣退了下去,只有她的好大儿,正贴心的在一边伺候着。那个殷勤劲儿啊,看的俞奕宸的眉毛都快打结了。
虽然说这是个妹妹,不能像对儿郎们一样强硬,可要是他爹这么溺爱的话,是不是也不大妥当?这就差没端着碗喂嘴里了吧?
可是现在亲爹正在兴头上,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坐在一边沉默的看着。
连着喝了两碗燕窝粥,用了一些小点心之后,陈欣心满意足的放下碗筷。被饿过头了的肠胃,可撑不住暴饮暴食。差不多就行了。
“要不然再吃一点吧?吃好了,一会儿我给你上药。看看这脸上的伤,青一块紫一块的,不得疼死了啊?”
俞汉璋心疼的比打在他自己脸上都严重,嘶嘶哈哈的唏嘘声,叫一边坐着的俞家大爷又开始怀疑人生。他爹什么时候是个慈父了?小时候自己被摔过来打过去的时候可多了去了,怎么就没见他这么心疼过?
陈欣笑着宽儿子的心。
“没事儿,刚才人家大夫不也说了,这都是皮外伤,也就是看着严重,其实都不怎么疼了。
一会儿抹点活血化瘀的药,估摸着十天半个月的就该消下去了。冯太医研制的那个凝肌露不挺好用的吗?拿过来我抹点儿就行。”
“别,6太医弄出来的舒颜膏更好用,咱抹这个,效果来的快。”
俞汉璋伺候着老娘净手漱口之后,赶紧把放在一旁的银质小盒子拿过来。
“我自己来吧。”
“你别动,我给你涂。我手都洗干净了的,你自己哪里能看得见啊?”
“行,那你来。这味道还怪香的,6神医怎么会想起来弄出花香味道的药膏来?那么严肃的一性子,还怪有少女心的。”
“哪儿啊?这是泽兰姐姐弄出来的,她早都入职太医院了。紫苏姐姐也进了刑部,如今就在我手底下当差呢。”
“啊?她俩不是回去嫁人了?林家和黄家怎么回事?薄待她们了?”
“没有,姐夫他们也都跟着一块儿来京城了,生意都挪过来了。如今她们都有儿有女的,日子过的好着呢,你别瞎猜。”
两人之间的对话非常流畅,就是叫俞奕宸听的云里雾里。他爹跟这个新妹妹,这对话也太奇怪了,是中间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儿吗?
一边忍着疼,一边跟儿子闲聊,还时不时的用眼神关爱一下大孙子。正要张嘴跟他说话,眼尾往门扉处无意中一扫。
那道刻在灵魂深处的身影,踩着岁月的余光,缓缓踏入她的视线。
陈欣躲开儿子的手,猛的站起身。
俞墨一脸平静的走进来,走到她的面前。如果忽略掉他不停闪烁的眸光,和微微颤抖的指尖,那么他就还是那个沉稳如山,坚不可摧的大封宰相。
俞汉璋沉默的退到一边,把时间留给久别重逢的双亲。俞奕宸明显的察觉到了屋里的气氛不大对,眯了眯眼睛,也乖巧的随着老爹站到一边。
伸出手指,想摸摸她的脸,可这些伤痕叫他无处下手。时间真的过了太久,那些被岁月沉淀下来的思念,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千言万语想说的话,最后也只吐出了一声怜惜。
“疼吗?”
“疼!”
刚才还坚强的跟个战场将军似的女人,此刻委屈的瘪着嘴,眼泪哗啦啦的掉,一个劲儿的撒娇告状。
“我疼死了,他们都欺负我!呜呜……”
“别怕,为夫在呢。”
这句熟悉的安抚,从遥远的记忆深处,穿梭了时空,踩过了那些青春正好风华正茂的日子,再次从俞墨的口中说出。依旧带着神奇的魔力,轻易抚平她的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