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燕澜又觉得,剑笙对漆随梦确实有着一种很特殊的感情。
姜拂衣一头雾水,提起笔:“我觉得你爹的说法合情合理,而你的判断,只是基于一本杂记,没准儿是你错了。”
燕澜过了一会儿才回复:“可能吧,否则我无法解释父亲的反常。”
姜拂衣:“你为何不直接问你爹?”
燕澜:“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不会直接告诉我,他好像在等我慢慢发现,逐渐接受。”
姜拂衣:“什么?”
燕澜:“我有个想法,我才是那个被凡迹星判断活不过一岁的大哥?不只是运气,我的命,也是从怪物那里借来的。所以我命悬一线,绝渡逢舟才总担心我。”
姜拂衣并没有一惊一乍,顺着他的思路慢慢想:“你是说,你后灵境的怪物,是你爹从五浊恶世里请出来,专门救你的?有这种能借命的怪物?”
燕澜:“我不记得,但《归墟志》着重写了危险性高的怪物,甲乙丙级之后,记载的都比较简略。”
姜拂衣:“有可能,所以那怪物才会说,他是为了守护你而生?而且我与他接触,对他并没有厌恶的感觉。”
大概是自己总能从那怪物身上获得好处的原因。
燕澜:“如果是这样,我后灵境的怪物是可控的,没有必须杀死的理由。那我父亲为何担心我们兄弟相残,要将漆随梦扔了?九天神族转世投胎,算是他的亲生儿子,为何要狠心扔掉?”
姜拂衣冥思苦想,是啊,完全想不通。
两人讨论了半宿,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
姜拂衣已经在床铺躺下,铃铛再次轻微颤动。
燕澜:“阿拂,你瞧一眼今晚的月亮。”
姜拂衣翻身,趴在床铺写:“白鹭城今夜大雨,看不到月亮。”
……
今夜万象巫的月亮似银盘一般,悬挂在高空。
燕澜听着入夜的蝉鸣声,一股越来越浓重的孤寂感涌上心头。
本想着与她同望一片月,也算是与她相伴。
结果看到她的回复之后,燕澜忍不住笑了一声。
那抹奇怪的孤寂感一扫而空。
几日后。
藏宝阁的事情有着落了。
猎鹿暗中清点宝物,但还是走漏风声,窃宝者半夜时将一些宝物送了回去,因他修为高,又对藏宝阁极为熟悉,原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却恰好撞到大祭司。
被大祭司抓了个正着。
竟然是他们巫族负责管理藏宝阁的三长老。
且三长老对他的罪行供认不讳,说自己是贪图一颗延长寿元的丹药,才将宝物借给一位历练时结识的老朋友。
并不知道此人乃是纵横道的首领。
大祭司派人请了漆随梦过去,要他亲眼看着巫族动用刑罚。
燕澜在寝宫听到这个消息,立刻起身去往刑罚堂。
才刚迈出宫殿门口,剑池旁边,猎鹿闪身而出,躬身劝道:“我族刑罚异常残酷,少君您不适合去。”
燕澜凝视他的面具,目光似要穿透面具,窥他此时的表情:“你难道不觉得这件事情很奇怪。”
猎鹿闷声道:“罪证确凿,不知哪里奇怪?”
燕澜指着大祭司所在的宫殿:“大祭司很少走出殿门,大半夜的跑去藏宝阁做什么?再说三长老,自从他的妻子和儿子故去,早将生死看淡,他要延长寿元的丹药做什么?
燕澜扔下他继续走。
猎鹿再次绕去他面前,直接伸出一条手臂,强行将他拦下来:“少君,有些事情我们知道,外人却不知道,唯有这样的处理方式,才能彻底撇清我们和纵横道的关系,让闻人不弃无话可说。”
燕澜寒声斥责:“所以呢,为了堵住闻人不弃的嘴,我们就要将无辜的三长老推出来顶罪?”
猎鹿道:“这不是顶罪,三长老是为了我们巫族做出牺牲!”
燕澜不知他为何能说的振振有词:“那为何不努力去抓出真正的窃贼?而是先想着推出一个人顶罪?”
猎鹿解释:“这个内贼咱们可以慢慢抓,私自处理。若是摆在明面上,内贼为了脱罪,或者他早被闻人氏收买,当着漆随梦的面一通乱说,我们就会被闻人氏抓到把柄。大祭司没说过吗,闻人不弃比他的祖宗更有本事,稍有不慎,咱们巫族就会有灭顶之灾。”
燕澜想到亡族预示,又想到闻人不弃说会灭掉巫族的警告:“再怎么样,也不能将三长老害死。”
“三长老是自愿为族献身。”
“那不是简单的献身,是要遭受万蛇啃噬,尸骨无存。”
猎鹿闭了闭眼睛,摘下面具,直呼其名:“燕澜,形势严峻之时,你必须习惯这样的牺牲,你不是问我为何要和你抢少君之位?我早说了你根本就不适合当这个少君,现在相信了吗?”
……
白鹭城。
闻人府邸。
雨过天晴,院中石桌,凡迹星和闻人不弃分坐两边,煮茶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