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下像是藏了一个锅炉一样,朦胧中,姜含笑无力地抬手摸摸自己的额头,滚烫,光滑,和冰凉的手心贴在一起的时候更有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十分怪异。
意识又一次清醒些时,她仍然往额头上摸了摸,这回指尖摸到了很粗糙的料子。
熟悉的触感。是退烧贴。
她的意识不清楚,所以精神也恍惚了。
她伸手,触到了一截手腕。
勉强睁开眼,只能看见白得晃眼的一段手腕。她意识朦胧地喃喃:“妈妈。。。都说了我不要退烧贴了,一点儿都不管用,贴着还很难受。。。没有冰毛巾吗。。。”
烧的时候头总是热得很痛,退烧贴贴起来只觉得闷,不会觉得清凉。
她妈妈和她意见相反,觉得管用就行。冰毛巾隔半个小时就要换,还要不停帮忙扶着,没人能坚持十几个小时一直就干这事。
意识模糊的时候,她倒是忘了她妈妈自己也躺在医院,哪里能跨越这么远,来照顾她。
被她握住的那一截手腕没有动,也没有像她妈妈那样出声反驳她。
烧的人不记事,说完之后连她自己也没放在心上,又昏沉过去了。
*
再醒来的时候,好像已经过了很久。
空气里安静得像充满了凝胶,以一种凝固的方式向她宣告孤独。
过了一会儿,暖风系统又呼呼地吹了起来,却还是那么死寂。
姜含笑了一会儿呆,才慢慢感觉到一些不同的地方。
额头上冰凉凉的——不同于退烧贴那种柔软不透风的憋闷,只是纯粹的冰凉,镇得人神思清明。
液体从额头滑下来一滴,沿着根流进头里。也是冰凉的。
窗外的雨水不停地敲窗户,睁开眼时,在拍戏现场的记忆一股脑儿倒灌进脑海里。
烧不是喝醉酒,不会断片儿。所以姜含笑记得很清楚,她在入戏太深、情绪失控时脱口而出的那些话,还有做的事。
“美人计不是我本来的意愿”、大哭,最后还紧紧抱住了江上清的脖子——连他的喉结都近在咫尺,可想而知,这是有多近。
姜含笑用力闭了闭眼睛,很想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左手边传来一声几乎轻不可闻的点鼠标声音。
她慢慢偏头,看见眼睑低垂的江上清。
他侧对她,正在看电脑,脸上映着屏幕的光。眼色有点疲倦,嘴唇颜色很红,但有点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