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药,搅拌药汁乃是枯燥且乏味之事,外面的春雨都下停歇,只剩下粒粒晶莹的水珠挂在黑瓦窗檐,悬在桃花树叶片尖上。
“成了!”
终于,当砂锅中的药液彻底化作了黑色浓稠状,便代表这副淬脉散熬好了,药香早已消失不见,剩余的是一种刺鼻的苦涩。
老驴凑过来嗅了下,熏的直翻白眼。
方澈却是宝贵的紧:“这一小团黑色浓稠汁液,可是三两银子呢!”
烧了一大桶水,摆在了里屋澡桶之内,方澈小心翼翼将三分之一的浓稠淬脉散汁液倒入,开始搅拌,整个澡桶都变成黑色,像是倾倒了墨汁,翻滚如黑云。
剩余的淬脉散黑汁则是以破布包裹碗口收了起来。
褪去衣裳,方澈入桶,丝丝缕缕的火热药效从药水中蔓延而出,冲击着肌肤体表,甚至带来些许的烧烫之感,似身堕油锅,烈油烹身!
很痛,但是……灵感释放开,方澈可清洗感知到自身皮膜在变的坚韧,经脉变得强大。
这便是武夫所谓的打熬肉身。
随着肉身变强,灵感之下,体内游走的真气似都变得更加顺畅起来,经脉所能承受的真气冲刷也强上不少。
方澈心头欣喜,有效果便好,至少代表他的银钱没有白花。
运转天地气,浊气沉而清气起,朝着四面八方汇聚,尽数灌入方澈身躯,甚至因为天地清气的加入,那药桶内的药效被完完全全激。
方澈只感觉更加酸爽了。
…………
流光瞬息驹过隙,不知停歇,缓慢又缱绻。
接下来数日时间,方澈的生活变得有规律许多,白天前往醉春楼上工,在听雨轩中练画作画,若有人来求画,便会用心画上一幅,或许是为春熙姑娘作的画渐渐传开了口碑,求画的姑娘多了些,方澈赚取的银钱也多了,淬脉散的支出倒也稳了下来。
且每日勤奋作画,也能赚取该取的作画热流。
这股热流配合上淬脉散,方澈的肉身壮大的极快。
在此期间,方澈还遇到了春香姐,面容憔悴,神色郁悲,她明白了很多事,聪明的选择回到了醉春楼,她知了那日巷前之事,特意来寻方澈,表明谢意。
方澈只是摆了摆手,不以为意,二者似老友般寒暄几句,遂是擦肩而过。
回到院子中,方澈便照常修炼天地气以及逐风枪,因为可得见二者的熟稔成数,所以,修炼起来动力十足。
作画、淬体、练武,瞎子的生活枯燥且充实。
唯一的遗憾便是,蓉姐所说的带他前往南照湖,却一直未曾实现。
方澈虽然有心想要绘制新的地标道图南照湖,却也在时间抚拭下,逐渐平静了心中焦急,沉下心绪默默淬炼体魄,积攒自身在此世安身立命的资本与底气。
不知不觉半个月弹指而过。
抓药、熬药、三日泡澡、淬炼,乃一个循环。
半月以来,方澈皆是如此,不知疲倦。
小院之中,桃树点点花苞绽放,方澈练完了逐风枪,风浪渐渐停歇,手杆静立。
心头一沉,天地气的熟稔程度提高到了二成,而逐风枪则是提高到了三成。
这一日,阴蒙蒙的云朵遮蔽白日,春日又一次的洒落春雨。
方澈不再戴斗笠与穿蓑衣,而是一手撑着油纸伞,一手攥握黄竹杆,敲打探路,老驴则是迈着缓步,淌过积蓄春水的青石地面。
一驴一青衣,迎着春风春雨,朝着醉春楼而去。
然而,今日醉春楼前,有一辆华贵马车,雨水打在车厢上,溅起朦胧水汽,似给车马罩上了一层轻纱。
马车静静停泊,在磅礴春雨中岿然不动。
似早已等候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