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准目送着沈北棠进到卫生间，再也忍不住，冲到厨房大口大口地喝起水来。
刚才应该是把前半生，他没有吃过的辣椒全部都补上了。
长时间没有经过辣椒洗礼的胃，又开始隐隐作痛。
家里的胃药应该在林霜离开的时候，就全部丢了吧。
在听见卫生间门打开的声音时，顾准强撑起精神，把餐桌上的碗筷收进来。
“我来吧。”
沈北棠抢先把碗筷都收拾进水槽里。
“饭是你做的，善后工作当然要我来，这样才分工明确嘛。”
顾准坐在岛台旁，沈北棠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忙里忙外。
洗洁精被她放了太多，水槽里堆满了泡沫；水又开大了，被滋一身……
顾准想起小时候在童巷时，林姨的老公就是这样。
一个人做饭，那另一个人就洗碗。
以前他觉得无聊，这么简单的事情，请人来做不就好了，何必两人争来争去。
此刻他才明白，有人为了这样的“小事”和自己争，才是真的幸福。
“是不是结婚后的生活，就是这样。”
沈北棠随意地回答道：“你找个人结婚试试，不就知道了。”
顾准原本只是随口一提，但现在却觉得沈北棠的提议非常好。
“那你和我试试？”
沈北棠以为自己听错了，手滑没有拿稳，把一个骨瓷的小碗葬送在水槽里。
她抬起沾满泡沫的手，张牙舞爪地比了个“x”。
“我们两个连订婚都是假的，试不了一点。”
不试吗？
顾准若有所思地看着沈北棠的背影，手指在台面上有节奏地敲击着。
结婚应该是唯一合法，能把人禁锢在身边的方法。
我给过你选择，是你自己不要的。
——
住宿的房间全部在二楼。
上楼梯时，沈北棠下意识地看一旁的肖像画，上次太黑了，没有看清。
今天才现，在顾准画像的前面还有一张尺寸相当的全家福。
画像上的男人和顾准面容有8分相似，只是眼神中多了一丝狠厉。
旁边的女人穿着得体的墨绿色旗袍，长上别了一根同色的簪子，站在男人的身后，眼神向下看着。
那人的身边站着一个面容清秀的小男孩，看上去不过5岁的样子。
眼神没有一丝稚气，反而很悲伤，身子自然地向女人的方向靠着。
“这是你和你妈妈吗？”
难得见到孩提时候的顾准，沈北棠有一股陌生的感觉。
顾准停住脚步，看了一眼画像，厌恶地别过头去。
他讨厌这张脸，这张和他父亲极为相似的脸。
“你和你妈妈长得真像，所以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沈北棠把顾准拉过来，站在画像前，比划着。
“现在站在一起更像了，特别是眼睛，简直一模一样。”
顾准抬头，看着画像里的林霜，因为他站的位置，正好盖住了小顾准的位置。
在他抬眼时，看上去就像是林霜也在看着他。
沈北棠没有察觉到顾准情绪的异样，还在叽里呱啦地说这话。
“如果你是女孩子，光靠这双眼睛就得迷死多少人啊。”
……
“林霜，你知道吗？你全身上下，最让人恶心的就是这双眼睛。”
在顾准的印象里，这是顾锦天最喜欢和林霜说的话。
于是，每日，他能看见林霜已经哭肿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