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宁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个顾未生当初走的时候说什么等她一年期满,拿了天子佩就来找她,结果呢?果然是男人的话不能信,女人的话也不能信,她带着顾平生游山玩水,这两三年间几乎走遍了整个大庆。要不是玩腻了,哪里还记得她。
夜晚明月酒馆,孟长宁和左路来的时候,大堂已经坐满了人。
她看着这一张张笑脸,心里觉得很踏实,满满当当的。
那年罗城之灾终究是没有波及到连宋,姬北城苦守连宋四个月一直熬到盛夏太阳最毒辣的时候,终于扛不住退兵了。
只可惜没有找到那个上辈子泄密之人,不过孟长宁已经借以其他缘由,使得左路同其他将领同意转移粮仓了。如今也只能是防患于未然,走一步看一步了。
萧大哥在一旁招呼客人,一个扭着纤纤杨柳腰,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风情的女子笑着迎了上来,“长宁好久没来了。”
孟长宁摸摸钱袋子,故作为难道:“没办法,穷。”
明月嫂子睨她一眼,伸出漂亮的手指轻轻一推她的肩膀,不满道:“你啊,就装吧你!喝壶酒也这么小气,也不知道天天省着钱给谁用,也没见你找个伴儿。”
她又看了一眼旁边身材挺拔修长的左路,眼波流转,逗笑道:“不如你俩凑合凑合得了?”
当初回到连宋的时候,孟长宁都是换回了男装,可是对着这些过往的熟人,却没有再掩藏自己的女儿身。
故而明月嫂子等人都知道了,大家还借此狠狠地宰了孟长宁一顿,开了一坛明月酒馆的镇店之宝——婵娟酿,着实叫孟长宁肉疼了好几天。
孟长宁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左路,见他没有在意才笑道:“嫂子开玩笑呢,我已有家室。”
左路面上无波无澜,只是陪着笑了一下,缓解尴尬。
听到这儿,明月嫂子便一噘嘴表示不满,旁人不知道是不是真和离她还能不知道?
“和离书都到手了,还有什么好惦记的。再说了一个好男人舍得把你放在这儿风吹雨淋的?”
明月对那个远在晋州,传说中的孟长宁前夫表示很不屑,连孟长宁这样好的女子都不知道珍惜,真是眼睛都喂狗去了。
“老板娘,再来一壶清酒。”远处传来客人粗犷的声音,明月连忙转头应一声好。
“那你们自己上楼,我招呼客人去了。”
“好。”孟长宁应着,同左路二人轻车熟路地上了楼。
一进门便瞧见了换上连宋服饰已经喝得有些微醺的顾未生,孟长宁坐下来,拿起旁边的酒壶一闻,是婵娟酿。
“一回来便点这么贵的酒,大财了?”
顾未生见她来了,面颊酡红,眼底的笑意掩饰不住,雀跃道:“长宁哥哥——”尾音拉长,一屋子都是她撒娇的气息。
窗外的月光洒落,映衬得人眼底有了星辰。
孟长宁自己也尝一口,三年不见,小姑娘如今越成熟,风韵迷人,皮肤倒是比以前黑了些,想来这几年在外乱跑应该也受了不少罪,她轻笑道:“舍得回来看我了?”
“长宁哥哥在这儿,我如何会不回来?”顾未生自己食言,心中有愧,抱着孟长宁的手臂,像个小孩子一样撒娇。
两人喝酒叙事聊了大半个夜晚,顾未生将她这一路见闻都分享出来,想到哪里说到哪里,说到有的地方时还会逗得孟长宁哈哈大笑。
左路和顾平生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一边喝酒,时不时地插两句话给顾未生捧场。一个听众当得是称职称责。
已近深夜,明月清亮,肆意地挥洒着它的光芒,向所有人还未入眠的人撒上诚挚的祝福。
孟长宁觉得时候差不多了,摇摇晃晃地准备起身,今夜便到此为止吧。
可顾未生的头靠在顾平生的肩膀上,手却一把拉住了孟长宁的衣服,将人拽住不许走。
顾未生打了一个酒嗝儿,然后眼神迷离道:“谢锦随当上摄政王了这事儿你知道吗?”
孟长宁愣在原地,眼神有一瞬间失神。
“也不知他从哪里寻来一批人,一个个的都厉害得很。听闻皇后的亲哥哥,王尚书都在他手上吃了不少亏,连韩相也甚少会与他站在对立面。”
见孟长宁没有什么反应,顾未生继续道:“他如今可是晋州出了命的活阎王,谁的面子也不给。我在路上的时候可听说了他不少风光事迹,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顾未生忍不住慨叹,谁能想到当初只会躲在孟长宁身后的窝囊废转眼就成了人见人怕的摄政王呢。
余光不小心瞟到了左路,见他脸色有些僵硬,顾未生突然笑了,“不是吧,左路没有告诉你吗?”
不论是晋州还是整个大庆,生了什么事情,左路应该是第一个就知道的吧……即便连宋离晋州千里,消息闭塞,可是孟长宁在他身边这么久,会不知道此事?
两人都没有出声,顾未生咬了咬后槽牙,眼神恢复了些许清明,故作遗憾地笑道:“啧——错过了一个抱住大腿的机会,要是知道谢锦随如今这么风光,当年我就该讨好他了。”
孟长宁笑笑,回头,“你喝醉了。平生,送她去休息吧。”
孟长宁起身要离开,身后却又传来顾未生具有蛊惑性的声音,“你与他夫妻这么久都还不知道他的底细吧?长宁哥哥,是不是觉得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