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敢?」
郁自明離開先前的位置,到底下規規矩矩地站好,「我不是他,沒有陛下的寵愛,我不敢恃寵而驕。」
郁自明與行以南不同,他一直是嘉雲的男寵,他清楚自己的地位,嘉雲上一刻還能同他調笑,下一刻就能眼睛不眨地殺了他,他很有自知之明,他是靠嘉雲活著的。
偶爾放肆是情,他不敢得寸進尺。
「回來。」
郁自明回到嘉雲身邊,仿佛雨過天晴般,又在嘉雲面前有了笑意。
嘉雲將那手帕拋回到暮雪手裡,吩咐道:「去找塊一樣的玉回來。」
「是。」
暮雪聰明,知道這玉是行以南之前從江南帶回來的,她喬裝打扮,專門找了京城的江南玉店,結果得到的回應,無一不是這玉少見,他那裡沒有,更有甚者,直接告訴暮雪,這玉獨一無二,世上不可能再有第二塊了。
嘉雲喝了一口茶,抬眼看向暮雪,「真的沒有?」
暮雪搖了搖頭:「不止江南玉店沒有,其餘的玉店也沒有。」
嘉雲勾了勾唇,將碎玉接過來,已經碎了的玉不似之前的玉圓潤,到處都是稜角,稍有不慎,就很有可能被劃傷,嘉雲拿在手裡把玩,毫不在意,「也就是說,本來打算奪我權勢的駙馬,真的在挑玉上面花了心思?」
暮雪垂眸,她才不上當呢,接茬肯定會被嘉雲罵,她道:「我不知道。」
嘉雲冷哼一聲,也只有暮雪不怕她,嘉雲繼續問:「那朕就只能得到幾塊碎玉?」
暮雪這才畢恭畢敬地將另外一樣東西交到嘉雲手裡,嘉雲挑眉看向她,暮雪樂呵道:「陛下,一模一樣的沒有,差別不大的,倒是有這麼一塊,恰好被我找到了。」
嘉雲將這個不大不小四四方方的盒子打開,絲綢中央,安靜地躺著一塊美玉,要是不仔細去瞧,根本看不出來這塊玉,同先前那塊玉有什麼差別。
嘉雲拎起那塊玉,轉而將那些碎玉扔了進去,暮雪問:「陛下,這些可要丟掉?」
嘉雲不咸不淡地瞥了暮雪的手一眼,暮雪忙把手縮回去了,總覺得陛下的意思是要給她砍掉。
暮雪捂緊了手。
嘉雲這才道:「收起來。」
嘉雲其實總是給行以南留有餘地的。
前兩日,負責查封丞相府的陳大人進宮了一趟,嘉雲在長樂宮召見他,他問起嘉雲對行家那些人的處置。
丞相府內並非只住了一人,行以南的父母親人都住在丞相府,因為行以南特殊,要處置這些人,他不能不問陛下。
其實陛下應當是對行以南恨之入骨的,就連同父異母的廢帝她都能下得了狠手,更不要提背叛了她的駙馬。
但這些又豈是說的清楚的,縱使猜得到,他也不敢輕易就做下決定,他得要一道旨意,還得是明旨。
「行家的人?」嘉雲重複了一遍。
陳大人提醒道:「是駙馬的……」
點到為止,其實這世間行姓之人太少,嘉雲只是一時拿不準主意,殺字剛在心頭盤旋,嘉雲眼前就閃過行以南的淚臉。
那樣清清冷冷,剛直如同盛年的竹子,看文加君羊麼五爾二七五二爸以居然也會落淚,大概是嘉雲的手段太惡劣,狀元郎覺得折辱了他。
要是家裡的人一個不留,還不知道哭成什麼樣子。
嘉雲下令留著,將那些人暫時拘禁在丞相府中,大概嘉雲自己都沒意識到,她其實給她和行以南留了一條退路。
暮雪捧著盒子,將盒子放在了嘉雲能夠輕而易舉看見的地方,不過就是這樣一耽擱,嘉雲就已經離開了長樂宮,她隨意拉了個宮侍領路,去了晚春殿。
暮雪尋玉花了些時日,如今距離回影拿著碎玉去長樂宮,過去了快兩日了。
回影害怕嘉雲會雷霆大怒,但一連兩日都風平浪靜,回影安下心來,以為嘉雲不會過來了。
此時突然見到嘉雲,晚春殿的所有人都跪了下來,嘉雲看也不看他們,徑直到了殿內。
行以南被鏈子困住,除了殿內哪裡也不能去,他靠在床頭,手上隨便捧了本書在讀。
看見嘉雲,他拿書的手顫了顫,最後還是迎上嘉雲探究的目光,他行禮之後沉聲道:「陛下來了。」
「是。」
他光腳跪在地上,嘉雲沒叫他起來,他也就執拗地不動,嘉雲拿起被他放下的那本書翻著,一時殿內只有書頁翻動的聲音。
是朝廷編纂的詩集,黎朝幾乎人人都有一本,這本已經有點舊了,不知道是誰,那人又是從什麼地方翻出來,遞到行以南手裡的。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行以南仍舊跪得端端正正,身子不曾偏移半分,他的禮數很好,向來是挑不出來錯的。
嘉雲踩上他的肩膀,被他穩穩噹噹地托住了,他眉眼低垂,問:「陛下,怎麼了?」
臣服,一碎再碎,這些在行以南的身上都沒有,他甚至還能摔了她的玉,來告訴她,她想要的,都是不可能的。
好啊,當真是好得很。
嘉雲饒有興致地俯身下去,湊到行以南耳邊道:「駙馬,這本詩集,你可倒背如流了?」
像行以南這種科狀元,他一定將詩集熟讀於心,這大概是嘉雲想出來的羞辱他的招數,行以南還沒有因為碎玉而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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