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的吧?用這種方式表達被迫抄書的不滿嗎?
艷鬼一口氣梗在喉嚨口,而顧懷縈還在看著她,那麼寧靜那麼無悲無喜的目光,仿佛無波之水,靜靜地滲入她的血肉之間。
艷鬼就在這樣的目光中,總算透過那扭曲到離譜的字跡讀通了她手指下的那列字。
&1dquo;如夢似幻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真是&he11ip;&he11ip;十分的不詳。
艷鬼淡定地合上書頁,覺得還是換一本好,卻聽見顧懷縈輕輕喚了一聲:&1dquo;阿容。”
這是她僅有的幾句能說出口並知曉含義的中洲語。
顧懷縈翻開剛才的書冊,極其精準地翻到了剛才那頁,又極其精準地指向了艷鬼方才指的一列,輕輕說了句話。
南陵語有時聽上去,就像小鳥的鳴叫。
顧懷縈的聲音的很涼,聲調偏高,喚她&1dquo;阿容”時,或許因為咬字差異,或許因為不熟練,那聲調會稍微壓低一些,聽上去低回婉轉,如一夜過後冰涼的山澗溪流。
而說回南陵語,顯得更亮更脆,是月出驚飛的山鳥。
艷鬼被那聲音吸引,完全沒去仔細辨認對方說了什麼。
雖然,即使仔細辨認,也聽不懂就是了。
顧懷縈:&1dquo;我想聽懂你說話。”
曾經她其實並沒有想學中洲語的念頭,一個聽不懂話的天聖女,比一個能聽懂的天聖女更能讓人放心,她也並非沒有人交流就活不下去。
即使之前艷鬼說要教她,她也只覺得是某種心血來潮。
不過今日,她倒是真的,升騰起了幾分&he11ip;&he11ip;想要聽懂對方的想法。
顧懷縈想,她會是個很好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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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寧宮,太后寢宮。
日近黃昏,夕陽斜斜照入宮殿,明亮鮮艷的橙紅。
太后坐在主位上,懷中抱著一隻貓,她用已經長了皺紋的手細細地撫摸著白貓的脊背,將那沒有一絲雜毛的地方慢慢梳順。
只是那貓卻微微弓著脊背,仿佛很緊張的樣子。
殿內落針可聞,叫人幾乎難以呼吸,伺候的下人們幾乎都冒了滿身的冷汗。
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就這麼直直插入凝滯的空氣中。
&1dquo;太后娘娘,您的護甲刮到芝麻了!”
太后手指一頓,只見說話之人從下三步兩步地跳了上來,粉紅色的宮裝襦裙,看上去如同一個甜美的炮彈,堆滿了甜膩的糖衣。
糖衣美人年歲不大,看上去甚至尚未及笄。她仿佛根本不恐懼當朝太后的權柄,笑嘻嘻地直接伸手握住太后的手腕,一雙屬於孩子的手尚且細嫩,毫無皺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