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不拿扇,急煞种田汉。
日子转眼到了立夏,江嫦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七个多月,瞧着比即将临盆的人肚子还大。
屋后的阴凉处,还是有些草木的。
老寡妇拿着扇子给额头冒汗江嫦的挥舞,旁边的皮蛋拿着扇子给自己奶奶狂扇。
旁边放着一个背篓,里面稀稀拉拉有些野菜,还有一把崭新的砍刀。
老寡妇用力地磕了磕自己的鞋,鞋子里面的沙土都是没有什么水分的。
“庄稼死得差不多了,村里人现在逼着村支书和村长去乡政府要救济粮咧。”
江嫦自己手里也拿着扇子,她感觉扇出来的风都是热的。
“奶,救济粮下来,我能吃顿饱饭吗?”黑瘦许多的小皮蛋双眼里满是天真。
老寡妇瞪他,“有得吃就感谢祖坟冒青烟喽。”
皮蛋没精打采地挥舞扇子,摸了摸干瘪的肚子期待道:
“奶,咱家祖坟就不能一直冒青烟?”
老寡妇瞧他脑瓜子一下,双手合十对着山上祖坟的方向拜一拜,口中念念有词。
“倒霉孩子,一直冒青烟,你也不怕累坏老祖宗!”
江嫦看着皮蛋委屈又纯真的眼神,给他扇了两下风,道:
“打败你不是天真,是天真热啊!”
皮蛋的眼神彻底黯淡下去。
老寡妇从自己的兜里抠抠搜搜摸出一颗快融化的水果糖递给皮蛋。
瞧着乖孙小心翼翼添糖纸的动作,她教育道:
“皮蛋啊,奶对你最好了,你瞧瞧江大丫的几个妹妹,都饿得走路直打转,还被江老婆子给赶到山上去找吃的。”
她说出最重要的一句话,“所以等奶老了,你可得孝顺奶。”
皮蛋看着自己奶满脸的皱纹大坑,终究没有说那句,“你现在不就老了吗?”
说出来后,自己奶不会让自己现在就开始孝顺吧。
可怕!
江嫦看着窝在柴堆旁边的二狗一鸡,她有些惆怅。
她打算过几天就去县城,只是这两狗一鸡,她不知如何安排。
人都吃不饱的时候,她养的胖乎乎的狗崽子和血气充足的老母鸡,肯定活不了的。
要是冷库能放活物就好了。
她冷库里的冻咸鱼每天晚上都被她拿出来放在房间里降温,才勉强能睡个好觉。
有时候肚子里的孩子作妖,她揉着肚子警告道:
“身世浮沉雨打萍,老娘热到要变形,莫惹劳资!”
可能是警告起了作用,小崽们出奇地安静。
“大娘,我感觉怎么有点不太对劲儿呢?”
老太太随口道:“别你觉得了,我也觉得。”
皮蛋嘴里包着糖果,含糊附和道:“我也觉得。”
小皮蛋一句话没说完,就指着远处土疙瘩里喊道:“蛇!”
秦老婆子听完虎躯一震,江嫦眼疾手快,抓起旁边的砍刀朝着对面朝着黄毛几个吐芯子的蛇甩过去。
“啊!”
“呀!”
“汪!”
“咯!”
热闹非凡的声音响起的同时,一条灰褐色的蝮蛇头身分离。
鸡飞狗跳加人叫,江嫦十分淡定地捂住耳朵。
好一会儿过后,老婆子盯着还在蠕动的无头蝮蛇身体,又瞧着那剁下来的三角蛇头,啧啧道:
“妮子,你这一刀下去,毒蛇自己个都一时摸不到头脑。”